來。”
蘇青巖一扯兀自發愣的石秋,二人緊緊跟上。
珞瑛殿內,掛著青色胡茬的李嬴正在院中看小喜子喂貓。聽傳報蘇青巖闖宮面聖,遲鈍的神智稍稍恢復點應有的清晰。他來了,他來做什麼?搖了搖頭,“傳。”
時隔幾年不見,李嬴與蘇青巖在當初蘇玲瓏生活了一年的地方相見,各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李嬴很憔悴,早無當初意氣風發,邪肆而張揚的神氣。對面蘇青巖更是滿面塵霜,人倒是精幹了,卻平添了幾分滄桑。
“國舅這幾年毫無訊息,怎的今日想起與朕來話家常嗎?”李嬴先開口。
蘇青巖額頭觸地,“皇上,草民此來,非與皇上話家常。”
“國舅抬起頭來。”李嬴道:“朕已經赦你蘇家無罪,不必待罪回話。”
蘇青巖不敢抬頭,“草民欺君,不敢抬頭。”
一聲嘆息自上位飄來,“欺君,呵。真若掄起欺君,你蘇家已經欺了三代君王。算啦,過去的事情,朕不想再究了。你起來回話,朕不想讓他看著你跪著與朕說話。知道嗎,他就藏在此殿的某個角落,天天看著朕,陪著朕。”
上位一言,蘇青巖更是不敢起身,大呼:“皇上,草民確實欺君,他還活著。”
李嬴兄弟一愣,李純更是暗暗心驚。
李嬴怔愣片刻,突然笑起來,“朕也希望他活著,可惜,他是真死了。每天都有人用他活著的話來哄朕,可是,他若活著,又怎會不回來看看朕。朕的皇后,即使再恨朕,可是他心裡,至少還有個李公子。”這世上,如果他連李公子也不肯見,除非他死了。死了,懂麼?另一個世界,又黑、又冷、又孤單。不知何時,一串晶瑩悄然滑下天子蒼白死寂的臉龐。
李純兩耳不聞兄長之言,這時直勾勾看向蘇青巖。他多少明白些,大概是蘇家找到了蘇玲瓏,將人秘密帶走。但是不知出了何故,蘇青巖今日闖宮,一定與那人脫不開干係。想想這幾年兄長在珞瑛殿裡獨自扮演著李公子的角色,等人某人前來相見的悽苦,心中難免不忍。這時,在蘇青巖身邊一跪,朗聲道:“皇上,臣弟亦犯欺君之罪。國舅所言非虛,皇后尚在人間。”
“你說什麼?”李嬴如遭五雷轟頂,身子不穩,倒退數步,扶住桌案方穩住身形。看李純一臉死寂,不似作假,心裡升起一線希望,卻又擔心失望勝過希望,咬牙道:“說,怎麼回事?”
李純這時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將當初自己去冷宮看望蘇玲瓏,受他請求,與他定下清明遇刺一計詐死離宮的事情說出來。李熙帶人扮作刺客,親自射出那隻幾乎要了蘇玲瓏一命的箭。事後在他假死停靈期間,找了屍體掉包,把人帶走。後又委託因女史王貞兒暴斃受牽連的徐瑋,請他代為照顧受重傷的人。直到,那人去年失蹤。
李嬴聽著聽著,只覺呼吸越來越困難。手捂心口,大口喘息著。
李純大驚,“皇上,傳太醫吧?”
李嬴搖頭,深吸幾口氣,不怒反笑,放開心口,指著自己的弟弟,“好哇,你們演的一處好戲。呵呵,哈哈……”天子仰頭大笑,聽不出有開心的成分,忽然止住笑聲,瞪起眼睛,恨恨道:“如今,那傢伙在什麼地方?”心裡怒極,若是讓朕抓到,一定把你暴打一頓,綁在床上,永遠出不了門。
戛然而止的笑聲後,大殿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李嬴在等待答案,李純同樣也在等待。確實,那麼久了,他如今怎樣?
蘇青巖再次把額頭貼上冰冷的地面……
西遼攝政王與蘇玲瓏相識,並強行將人帶走,大出李家兄弟意外。然而,後面的事情,更讓他們揪心。正如過去李嬴所言,那的確不是個省心的傢伙。徐瑋受了李純的囑咐,平日儘可能攔著,不讓他出門。誰料到他竟能趁他出門採藥溜出去,結果一去不返。去年李純與李熙特意走趟平城,就是想看看他二人的狀況,考慮是不是給他們換個地方。不想他們人到了,徐瑋早已急得就差懸樑了。把個大活人看丟了,他有什麼面目去見兩位王爺。只是蘇玲瓏到了西遼以後發生的事情,更是他們始料不及。原來,赫連春日竟是對他存了那份心思。在他拒婚不成,只得虛以委蛇借大婚夜出逃,被捉回去,竟受那種極端對待。
“皇帝,臣弟願去,救他回來。”李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這事當初是自己一手惹出來的,只有自己親自收拾殘局,心裡方覺好過。
李嬴這時沒有心情怪自己的弟弟濫發慈悲心,一顆心早就飄到西遼,擔心那傢伙能否熬得住。心裡有氣,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