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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兄長張潤全房背後有一眼水井,同族伯父張安祥院子裡有一眼水井……每天早上一起床,家家男人第一件事情,就是挑起水桶,往水井那兒走,遇到高峰時期,人們還得排隊等候。過去的水桶還是木板做成的,形狀跟現在的鐵桶差不多,只不過木桶是下面底子小,口子大。

說到這兒,我想起一個話題,這個話題是有關木匠的。過去衡量一個木匠的水平高不高,技術行不行,一是看他會不會給房做架,二就是看他會不會做水桶。當然,還有許多製作農具活兒,也是衡量一位木匠水平高低的標準。外父就是出了名的好木匠,他家供奉的各路神仙裡面,其中就有木匠的始祖:魯班爺。

外父名諱邢存錢(一九三三年四月二十八日出生,也是那年農曆的四月初四,屬羊,二零零二年農曆五月十八下世),在家排行老二,村裡人也叫他老人家二存錢。

別得不說,就說我村戲臺,那就是他老人家的傑作。過去村裡人蓋房立架,是一生中的大喜事。請風水先生看日子,選吉時……正式立架那天,還要焚香祭祖,點燭放炮,邀請親朋好友,好不熱鬧!那個年代,木匠是很有社會地位的。每到一戶人家,村裡人實在,吃的是他們平時不吃的好飯,喝的是茶葉,抽的是帶把兒的紙菸(村裡人對香菸的口頭語)。姨夫名諱趙熬元,白石村人,也是木匠,他老人家的師傅,就是外父。小時候,父母還有心思,讓我跟姨夫學做木匠活兒,只是後來我考上了學校,錯過了求師學藝的機會。過去學個手藝不容易,有個手藝就有一碗飯吃,就會娶媳婦,生兒育女,傳宗接代。

由村裡人喝水,我想起木匠來,進一步想起我的外父,是因為外父生前對我說過這麼二句話:多做有益他人的事情,多做有利於後輩子孫的事情。雖說他老人家是個粗人,但這二句話,卻叫我這個自以為有文化的人,經常陷入沉思狀態,而不能自拔。

二零零二年農曆五月十八這天,一個意外事故,奪取了他老人家的生命,原因應該歸於村邊的鐵路。鐵路留給我的悲傷記憶,裡面又增添了可恨的一筆。

那年他老人家七十歲,留下二女三男。姐姐年齡最大,生於一九五六年農曆六月初十,名梅蘭,嫁在西溝村。姐夫姓楊名黃文,生於一九五五年農曆八月初十。年輕時姐夫精通機械製造,改革開放那年,他倆在公路旁邊辦起個汽車修理廠,依靠勤勞,發了家,致了富,生活直奔小康。姐姐生一男一女,兒子名叫楊麗華,小名叫二親,生於一九八四年農曆六月初九,現在重慶工學院讀書,是一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女兒名叫楊午麗,生於一九八零年農曆五月初六,小名叫麗麗,讀的是醫科大學護理專業,現已參加工作,人長得像電視裡拍公益廣告那位女明星——小男孩端著一盆清水,一邊走一邊說:媽媽,洗腳。

芳蘭為愛人,一九六一年九月二十日出生,農曆八月十一,屬牛,在家排行第二。為人處事,熱情大方,又具有非常強的組織管理能力。她小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好像沒有印象。她給我的記憶,是我倆在豆羅中學上學那會兒。有關我對她的感情,後面單列一篇敘說,在此不提。

對於外父,我是有愧於他老人家的。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對我就像對待玻璃製品那樣:小心輕放,切勿倒置。這個形容有些文不對題,但是從另一方面卻反映出外父對我是疼愛有加的。他老人家始終沒有說過一句令我難堪的話,這可能與他老人家沒有文化有些關係。人性的互補,就是這麼奇妙:自己瘦,就喜歡與發福的人相處共事;自己愛動,就喜愛個文靜羞澀的人。

外父也是如此。其實我又有多少文化呢?可外父就是喜歡,喜歡就是最好的理由。每當我回了村,不管中午,還是早晨,總喜歡和我喝二杯酒,還讓外母炒二盤我喜歡吃的菜,邊喝邊談他老人家感興趣的一些事情,關於我的工作,我的生活,我的心情,他老人家總是避而不談。儘管他老人家不說,可我總覺得他和我說得那些話,說得那些事情,那是用他的話,或者是用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再啟發我,再暗示我,再激勵我。現在想起那個情景來,就好比日本歌曲《北國之春》裡唱得那樣:

可曾閒來愁沽酒,

偶爾相對飲幾盅?

外父走了。他老人家走了。把家裡所有事務留給了外母,留給了三個兒子:長子邢引平(一九*年五月十二日出生),小名叫元林,人實在,不怕受苦受累,有一手爬樹的絕活,也是木匠出身,還會鼓搗電玩意兒。娶妻王平,生一子名叫文成。老二名叫邢樹平(一九六七年六月十九日出生),小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