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提出這麼一個建議,意思是將整理出來的張氏族譜編印成冊,然後在書裡敘述一些祖先的事情,以激勵後輩團結、自強、奮進、重德。這個提議,觸發了埋藏在我靈魂深處的創作激情。幾次提筆,又幾次放下,頭腦裡好像缺乏一種靈氣,靜不下心來是一回事情,沒有一條清晰的寫作思路,又是另外一回事情。父母養育自己多年,含辛茹苦,費盡心血,我就是割股斷臂,也報答不了嚴父慈母的恩情。還有,是這塊神奇的土地,養我長大;是這塊神奇的土地,教給我做人的道理。應該為父母做些事情,以表示我還有一份孝心;應該為家鄉做些事情,以表示我還沒有忘本。
最後,我將多種創作形式結合起來,以一位普通百姓的目光與心態,依據現存的文字資料,比如石碑;也有部分留在布上的文字,比如塋;或者是寫在紙上的文字,比如疏;也有一些活資料,比如村裡現有的幾位老人……所有這些“資料”,隨著風吹雨淋,雪寒霜打,也在逐年減少。資料的貧乏與單調,要想還原歷史真實面貌,其難度可想而知,更何況我手中的筆笨拙如牛,我的文才又貌不驚人。我只好隨想隨寫,分別敘述,斗膽捉筆的前提,應該是我義無反顧的責任。如實記載一個普通村莊六百多年的風雪雨霜,以及這個村莊的衰退與興盛;如實記錄一個普通家族的歡呼與眼淚,笑聲與痛哭;如實記敘一位普通詩人的平凡一生,以及這位詩人的悲哀與喜悅。
最後將張氏族譜圖表附在書後,以備後輩參閱。便於排版印刷,也便於直觀敬仰,改橫排為豎排,依照體例,至尊而幼。
需要註明的是:遷居或移居外省或外村者,及本村張氏之女,均不在此列。這並非我的本意,而是沒有這個能力。我多想把遷居外省外村者、本村張氏之女,也整理成圖表,排列書後,那該是多麼完美的一件事情啊!然而,事情並不能如我所願,同族祖父張三和(其父名諱張存年。據同族伯父張寶林記憶,其祖先可能在九世以前與我們為一支脈),和同族伯父張貴元,作古多年,沒有流傳下家譜,亦無生者佐證,未入族譜已成遺憾。所知只是同族伯父張金元(無傳)及其弟張貴元(無傳)之父名叫張天麟,而張天麟的弟弟名叫張天鳳(小名叫二迷糊,無傳)。村民還有一說,就是他們與族兄張貴仁(一九四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出生)系一支脈。
由塋聯想到始祖,再聯想到始祖拓疆創業時的艱辛,以及始祖留傳下的無形財富,應該讓我輩子孫銘記於心。然後團結奮進。然後發揚光大。然後再譜新曲。然後實現始祖夢寐以求的大同世界——有衣穿,有飯吃,有房住,有田種;谷不生蟲,人不得病,小有所養,老有所終。然後人勤春光美,家和喜事多。然後有天皆麗日,無地不春風。然後一元二氣三陽泰,四時五福六合春。然後喜看春來花千樹,笑飲豐年酒一杯。這樣說來,此書就成為村史的另外一種形式了。
這是我寫的第五本書。確切地講,這是我寫的第四本書。第一本屬於報告文學。第二本是我的詩集。第三本為散文集。第四本是我主編的紀實文學集。這本書屬於哪類?至今我都含糊不清。原先我是按照著名作家張承志《心靈史》的模式寫的,寫到後來,覺得有些文不對題。後來又想寫成村史,力不從心的地方,主要表現在缺乏史蹟。我以為,既然是村史,必然要實事求是。退一萬步講,圖片就是一項無法彌補的空白。
為此,我專門請教了二位前輩:一位是我的遠親舅父,名叫宋文明。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在文學、書法、繪畫、氣功、周易等方面,有著厚重的成就感,人稱忻州第一才子,尤其對我有著至親至友的關愛;另一位是我的同學張寶燈,稱他為前輩,裡面沒有年長的成分,而是敬重他的為文與為人之道。他在《五臺山》雜誌社工作,二十多年來一直從事文學研究工作,對現代文學有著極其別緻的鑑賞能力。他倆看了我的初稿,建議我用筆記的形式來創作,說服我的理由,正是我含糊不清的原因。
筆記可以隨心所欲,村言更可以無話不談,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或就事論事,或就人說人,並由此而生髮,劣證博引,縱證古今,發隱抉微,鉤沉考逸,亦無不可。自以為懷才不遇,自以為學富五車,就叫你品嚐悲歡離合,就叫你體會喜怒哀樂,讓你悲,讓你笑,讓你怒,讓你哀,讓你樂。任何一種文學體裁,都不能真實再現我的人生。只有筆記這種形式,才能如實記錄我的一生,才能如實記錄與我有聯絡的人與事。與史實不符之處,胡言亂語之辭,只要是有感而發,只要是情致所生,就不會“躺在床上睡不著、抱著老婆想情人”。即使有“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