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處在營帳最邊緣的一個北莽士兵,用身上的皮甲撲滅了軍馬背後的火焰,跳上已經皮肉發出焦味的馬背,殘留的餘溫讓他疼得一咧嘴,從馬鞍下拿起平時不捨得喝的酒,咬掉上面的木塞狠狠灌了一口。
“大隆人,給我死!”他將酒囊扔到旁邊的火堆裡,表皮迅速焦裂之後,火焰猛地竄高,可見這酒之烈。他猛地一夾腿間戰馬,同樣已經身經百戰的軍馬,和自己的主人一起衝向黑壓壓的大隆軍隊。面對他如此兇悍的氣勢,大隆軍人毫不畏懼,握緊手中的長刀,和他擦身而過的瞬間,兩人長刀狠狠撞在一起,在夜空裡蹦出一點寒星。隨著大隆兵手腕歪斜動作,將他的長刀卸去,他本想回身補刀,卻已被另一把長刀抹到喉嚨,捂著滋滋噴出的鮮血,他眼前發白,身體倒落在地,茫然地抓緊了身邊的青草,最後一次感受他世代居住的青格爾草原。
穿著精良鎧甲的大隆士兵同樣不敢靠近已經被大火焚燒的火場,而是沿著軍營中的主路,兩個一排,迅速切入,每三排一組,第一個人揮刀攔阻,第二人出刀擊殺,第三人補刀防禦,如同一條渾身生滿刀刃的長蛇,追在北莽士兵身後。與生俱來的殺性讓大多數北莽人都選擇奮勇還擊,一個背上已經燃起大火的北莽士兵,狂吼著噴吐出含血的唾沫,從側面撞上大隆軍馬,狠狠地抱住馬腿,被抬起的蹄子甩得身體晃動,內臟被馬蹄踢裂,吐出的血中都含著內臟的碎塊。而他身後的同伴,已經高高舉起大刀砍下。因為戰馬歪斜而身體仄歪的大隆士兵從下而上,大隆士兵單兵戰力略遜色於北莽,如今又是從下而上接刀,勉強撐了一下就被對方壓住,刀刃摩擦的激烈嘶鳴裡,長刀滑到刀鍔,被橫著的刀鍔攔住,卻因為對方拼死一擊,竟將刀鍔都斬斷,生生割開了大隆士兵的小臂。
他身後的同袍已經將長刀砍斷了那個北莽士兵頭顱,對方卻以狂猛血氣硬生生完成了後面動作。即使痛的臉色發白額頭見汗,這個大隆士兵心裡也生出一絲欽佩,抬腳將這個北莽士兵踹倒,敬佩是敬佩,卻不會阻礙他殺敵。他迅速併入大隆士兵長龍中,在熊熊烈火焚燒的北莽軍營裡奔走,身上的暗色鎧甲,反射著火光,不時濺上飛起的鮮血。嘶吼著撲向大隆士兵的北莽將士,都懷著誓死報國的壯志,即使趁亂進攻,大隆還是有所傷亡。
一個大隆將官被髮狂的北莽將士砍斷了小腿,狂噴的鮮血讓他瘋狂大叫,整個人栽下馬來,瘋狂的他也在臨死前用力揮刀,如同在地面旋轉的刀輪,將傷到他的對手砍倒在身邊。腿上受了重傷的北莽漢子見這個對手竟還有這份狠辣,雙手握著刀柄深深紮下,刀尖就衝著對方的眼睛而去。看到向著眼睛扎來,映著滿天的星辰月光,還流淌著屬於自己紅色鮮血的刀鋒,這個士兵發出淒厲的哀嚎,猛地揮動自己的刀。當北莽刀如同墓碑般扎進他的眼睛奪走他的生命時,北莽士兵也被對方的長刀從太陽穴穿入,撲倒在這具屍體上。
沿著軍營主幹道路,從頭竄到尾的第一隊大隆士兵,衝出了軍營,排在最後計程車兵吹起胸口的牛角號,整隻隊伍開始調轉馬頭。看到可乘之機的北莽士兵瘋狂地撲了過來。然而兩人一排,三排成組的大隆士兵,連調轉馬頭的時候,都有著固定的規律,竟然將四面八方都給防禦住,一個格外厲害的小將,讓□軍馬蹦跳著轉身,自己單腳勾著馬鐙,手中長刀行雲流水般收割了圍過來的北莽士兵,都傷在了脖頸,北莽士兵帶著不甘的眼神,摔倒在地,被火焰焚燒得滿身塵灰的身體,只有雙眼還睜著死不瞑目的明亮光芒。這一隻隊伍再一次折回,殺入了北莽大營之中。
而從中間主路穿過整個營區的大隆隊伍,也終於看到了軍中主將大帳,卻像是遇到礁石的浪濤一樣自動分流,從大帳變掠過。
剛剛那匹感覺到有人踏足馬背的軍馬,並非錯覺,那雙白靴的主人,此刻就站在中軍大營主帳之前。
從中軍主帳中走出了莽秀童,身後跟著的親衛披掛著少見的鎧甲,從大營兩側跑出,虞藥師看也沒看。莽秀童一句話也沒說,手中一黑一白兩把刀一正一反握著,交疊成一個十字,小碎步卻迅疾無比地向著虞藥師撲來。虞藥師一直靜靜立在原地,莽秀童手中白色長刀向著他小腹切下,黑刀則當頭劈斬,虞藥師連刀鞘也沒有拔出,旋身背對莽秀童,從背後橫著刀鞘隔住橫刀,輕釦刀柄上翹,頂住了黑刀刀尖,他回身,刀鞘旋轉移開了黑刀,手掌啪地扇在莽秀童的臉上。
莽秀童被打得惱怒之極,順著掌風轉動,變招也極快,極怪,快到如同一團光影,怪到整個身體都轉了半個圈,整個人就勢撞進虞藥師懷裡,黑刀向後牽制虞藥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