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艾低著頭,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她蹲下來,看見對方的黑色皮鞋,深色的褲子上粘的米飯、菜葉,身邊也沒有東西可以擦拭,她就用手彈去他褲子上東西,拽著衣角,緊張得就去擦皮鞋上的贓物。
“走開——”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冷漠的聲音,林艾一怔,往冰冷的地上一坐,林艾的臉通紅一片,“對不起——”
站起身來,抬起頭看清來人,呆呆地看著他——梁雨陵的父親。
梁父緊繃著臉,臉色異常寒冷,右腳決絕地向前一邁,狠狠地踢開了一旁的保溫桶,保溫桶滾到了樓梯口,順著臺階,“啪”“啪”滾了下去。
心,隨著一個個”啪啪“聲,墮入萬丈深淵,一層又一層的墜落。
林艾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身體簌簌發抖。滿手的油膩,衣角也沾滿了汙穢,狼狽不堪。
眼前,似乎又凝起淡淡的霧氣。難堪、心痛。
護工過來時,看到一地的狼藉,倒也不敢聲張,小聲地罵咧咧的,能住這一層的,都是非富即貴的,惹不起啊。
第十九章
許曄軒的病房一直都有人相陪,林艾幾次想進去,都被林母破口大罵,拒之門外。
她在醫院呆了一天一夜,全身又冷又酸,好不容易,許家的人都出去了,她偷偷的來到許曄軒的病房,心裡忐忑,正準備輕輕地進去,手剛剛觸到門把。
“你做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六十多歲的老奶奶,頭髮一片花白,手上捧著一個盆。
“我是許曄軒的同學,聽說他出車禍了,我來看看他。”林艾的手心都冒汗了。
“我們太太不許人打擾,你走吧。”
“不好意思,我就看一眼。求求你了。”
“不行,你快走吧,不然我叫人了。”
“吳媽,誰在外面?”許曄軒依稀聽到林艾的聲音。
“喔,護士,問你醒了沒有?你躺著別動。”
林艾失落地回到醫院的大廳,腳步越來越漂浮,眼前人影攢動,她的腦袋越來越重,耳朵嗡嗡作響,周圍的嘈雜聲,她一句都聽不清楚。
臉色慘白的,貼在牆壁上,呼吸越來越沉重。
“姑娘,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旁邊有人發現了她,她看不清她的臉,艱難地突出幾個字,“幫幫我!”
一陣白光滑過,身子搖搖晃晃地落到地上。
“護士,護士,有人暈倒了——”
醒來的時候,她是躺在一張病床上,一箇中年女醫生,遞給她一個溫度計,“腋下,三分鐘。”
林艾機械地作著動作,目光迷離。
“一個人來的醫院?”
林艾點點頭。
“帶病歷本了嗎?”
林艾搖搖頭,大學四年,除了那次許曄軒送她去醫院,平時有病也是扛著,生病是件很麻煩的事,費錢又費力。
“39度8,高燒。”女醫生在紙張嘩嘩的寫著,然後撕下來遞給她,“拿著,出門右轉。先交費。”
一切手續辦好後,她坐在輸液室的木椅上,靠在門口,冷風嗖嗖的進來。
她的經脈太細,不容易扎,護士使勁的拍著她的手背,估計是被燒得糊塗了,她也就不覺得疼了。
第一次沒有扎進去,護士抱歉的笑笑,“太細了——”
“沒關係,你繼續——”
第二次扎進去時,護士一臉的興奮,林艾覺得她是新來的實習生。
旁邊一個小女孩護士給他扎針時,“嗚嗚”的哭了起來。孩子的爸爸心疼,“寶貝,不哭,一會兒爸爸帶你去買洋娃娃!”
“爸爸,我還要吃巧克力蛋糕。”小女孩臉色掛著淚提著要求。
“好,都行。寶貝要什麼都好。”
林艾的眼睛酸澀,頭微微地朝門口看去。人來人往,一個人孤獨的在醫院那種感覺讓人窒息。
走廊上,人來人往,行色匆匆。她沉默地看著一切。
“聽到醫生說的話了嗎?看你以後還不注意。”此刻的這個聲音,溫柔寵溺,與之前簡直般若兩人。
“爸爸,我知道了,你都說了N遍,都快趕上唐僧了。”梁雨陵嘟著紅唇
。
“喲,嘟嘴幹嘛,給我掛酒壺啊——”梁父捏捏她的臉,輕輕地,揉揉的。林艾眨了眨眼睛,昂起頭,閉上雙眼,兩條淚珠滾落,滑進了脖子裡,涼涼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