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道:“六壬雖然好用,卻也不是隨時都可以用,況且卦象這東西一向模糊,有的人會解卦,卻不會起課,有的人會起課,卻解不來卦,其中只要稍有偏差,就有可能將活路變成死路。便是同一個卦象,依時辰不同,解卦的方法也不同,複雜得緊。”
唐小峰剛生出再難也要學六壬的心情,又被她給滅了。
他們往南飛了一陣,忽有陰風捲過,芸芝掐指再算,低聲道:“‘直符反吟’變成了‘直符伏吟’,六甲在本宮不動,宜藏兵。”
白話趕緊拉了唐小峰,往下方一條山縫飛去。沒過幾下,便有陣陣風聲從他們頭頂掠過,唐小峰悄悄看去,卻是微微帶著天機五劍等人飛過。
白話道:“這一次,當是他們請來的六壬高手算到我們改了方向,所以往南邊追來。”其實她也不是很肯定,只是依著卦象推測。
唐小峰見芸芝神情有些恍惚,知道這一路上的辛苦已讓她有些吃不消,而且六壬顯然極耗精力,這樣下去,她精神難以集中,只怕非出問題不可。
想到這裡,他心中忽地一動,道:“芸芝姑娘,我念兩篇文給你聽。”
他將《陰符經》裡的演法章、演術章唸了出來,孟芸芝越聽越是驚奇,這兩篇文雖然字字艱澀難懂,卻暗合八卦甲子,日月之數,若再與她所學的六壬進行對照,感覺有什麼東西從心底不斷湧出一般。
唐小峰自然知道,《陰符經》在傳說中,乃是西王母令九天玄女贈給黃帝,助他一統大荒的寶書,又稱《遁甲經》、《天機經》,戰國時鬼谷子便是讀了其中的法、術兩章,被兵、法、陰陽、縱橫等各家傳人都奉為宗師,甚至連陣法、六壬、遁法等各種奇門遁甲之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被稱作鬼谷之術。
在東海時,亭亭便是先讀了法、術兩章,再結合《鬼谷子》,開始悟出陣法之要,破四陣時,他費了那麼大力才破去巴刀陣和無火陣,請來亭亭後,輕而易舉的就把剩下兩陣給破了,而在得到《陰符經》之前,亭亭從來也不曾接觸過陣法,由此便可知道《陰符經》之寶貴。
爰有奇器,是生永珍;八卦甲子,神機鬼藏
當然,《陰符經》雖然好,卻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讀懂,當初在東海時,徐麗蓉、亭亭、陰若花、駱紅蕖幾人全都讀了,但真正能夠讀懂法、術兩章的卻只有亭亭一人,而《陰符經》的上篇演道章,卻連亭亭也沒能讀懂,還得靠他姐姐來。
亭亭聰明之處,是她讀了法、術兩章後,先不急於讀懂,而是又找了《鬼谷子》來讀,兩者互相結合,終得陣法之要。
而芸芝原本就熟知六壬,一聽完這兩章,立時便有一種若有所悟的奇妙感覺,精神也打了起來,開始將這兩篇奇文不斷琢磨。
白話道:“芸姐姐,那個先放一邊,你再算一卦看看。”
芸芝正要扔石子,白話卻道:“芸姐姐,你換一個,不用十干克應,改用八門克應。”
芸芝道:“為何?”八門克應算出來的卦象要比十干克應更加模糊,真正精通卦術的人很少用它。
白話道:“我們剛才變了方向沒多久,敵人馬上就從同一方向追來,可見敵人中的六壬高手已開始把握到芸姐姐你的算路,你現在突然不用十干,改用八門,那人再算我們的行蹤,也會變得麻煩起來。”
芸芝雖然精通六壬,但對這種爭來鬥去的東西卻不太瞭解,只好聽白話的,算了一下,道:“一個開門,一個休門……開門大吉。”
唐小峰道:“什麼開門大吉?”
芸芝道:“卦象就是‘開門大吉’,這個……這個我也不太好解。”
紫芝道:“開門大吉?這是要做生意了麼?但我們卻又沒東西可賣,就算把芸芝你賣了,卻也換不了幾個錢。”
芸芝氣道:“還是把你賣了,換的錢多。”
紫芝得意地點著頭:“那當然,那當然。”
芸芝氣結……我是在誇你麼?
就在這時,一個綿長的老者聲音傳來:“你們既然要賣,那貧道就來買了。”
眾人一驚,扭頭看去,卻看到一輛馬車從外頭駛入了他們藏身的山縫。
山縫很窄,馬車很大,誰也不知道它是怎麼駛進來的,但它就是駛了進來。
駕駛馬車的是兩個小道童,他們飛身而起,再落下來時,馬車卻又變成了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手持拂塵的老道。兩個小道童落在老道身後,推著輪椅,來到他們前方。
芸芝驚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