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晉聞言精神微微一振,道:“回世子爺,這封信是一個五六歲的小乞丐送來的,指了名要送到您手上,問他是何人所託,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道是旁人拿了碎銀子讓他送信。”
也是因為拿不準該如何處理這封信,成晉才會把信送到寧致遠手裡。
看來,他還真做對了。
“世子爺,可要詳查這封信的來處?”成晉請示道。
“不用了,”寧致遠咧著嘴一揮手,“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這封信是來自哪裡,他再清楚不過了,還用得著誰去追查嗎?
成晉心裡還有疑惑,但寧致遠既然如此吩咐了,他自然不會再多言。
而寧致遠,想起下午時晃眼見到的吳達,心裡又微微一沉。
初到清河時的刺殺是何人所為,有了前世的記憶,他自然再清楚不過,而如今吳達又鬼鬼祟祟的出現在清河,想也不會是為了什麼好事。
他那位堂伯,到底是為何與前世有如此大的改變,竟然就忍不住要下重手了?
意識到這一點,寧致遠第一反應就是將身邊保護他安全的錦衣衛抽出幾個去保護顧青未,但吩咐還未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不妥之處。
顧青未身處內宅,顧家的護衛也非烏合之眾,他的錦衣衛不僅不可能進到顧家去,便是離得稍近些,只怕也會被發現了蹤跡。
再則,他那位堂伯所做的一切都只針對他而來,若是他遣了錦衣衛去顧青未那裡,說不定反倒叫吳達等人注意到顧青未,若是再因此而引出什麼事端來傷到顧青未,倒才會叫他追悔莫及。
既然如此,還是讓人多注意些顧青未那裡的動靜吧。
寧致遠如此想。
“京城那邊,可有什麼訊息傳過來?”他又問。
成晉搖了搖頭。
寧致遠倒也沒有失望,從他得到訊息給京城寫信到現在,也不過六七天,就算他用了錦衣衛的秘密渠道,只怕如今那信也才剛剛送到京城去,這時候問起回信,本就只是他的奢望。
“傳令下去,這幾日密切注意京城來的訊息,尤其是關於……賜婚的!”說到賜婚兩個字,寧致遠有些咬牙切齒,“另外,父親身邊的吳達吳管事也來了京城,先派人去仔細查查他的下落以及他是與哪些人在一起,再讓所有人這段時間都警醒些,接下來,只怕不會太平。”
這一番吩咐所透露出來的些許資訊,便令成晉心中一凜。
吳管事來了清河,卻不往這宅子裡來,更不來拜見世子爺。
而世子爺卻讓人盯死了吳管事的下落,還有那隱隱透著些戾氣的“不太平”幾個字……
成晉也不敢多想,連忙領了命退下。
待屋裡只剩了自己一人,寧致遠才重新將手中的信拿出來。
這時天光已經漸暗,房門又關著,光線有些暗,但在寧致遠眼中,那“小心”兩個字卻格外的醒目。
算起來,這應該是他自重生後從顧青未那裡感受到的第一絲善意。
只憑這一點,就足以叫他覺得彌足珍貴了。
寧致遠突然就想起前世他病重之時想盡辦法見到了洞虛道長,求洞虛道長為他指明一條出路。
洞虛道長也確實不負他那“陸地神仙”的名號,在聽他斷斷續續的說了要求之後,不僅直言可以做到,甚至還給了他兩個選擇。
在他作出選擇之後,洞虛道長曾問過他一個問題。
“值得嗎?”
那時的他已經纏綿病榻好幾年,全身上下不得動彈不說,就連說話也得用盡所有的力氣,但在聽到洞虛道長這個問題時,他卻咬緊了牙關,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值得。”
自然是值得的。
細數他與顧青未的前世,不能說顧青未沒有錯,但錯得更多的卻無疑是他。
在與顧青未成親之前,他可謂是從未經歷過挫折,也許正是因為生活太過順風順水,所以才會養成他那狂傲自負,無論何事都想與人爭個輸贏的性格。
所以,從顧六叔的事發現顧青未對他並沒有他以為的那樣信任時,他才會執意要賭那一口氣。
說到底,他還是想看到顧青未在他跟前示弱。
卻不想,從這件事開始,他們卻會如此漸行漸遠。
年少輕狂時犯的錯,能再有一次重來的機會彌補就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又豈會有值不值得這一說。
既然他已經踏上這條重生路,擋在他面前的所有攔路石,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