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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懶得抬頭,抖了抖兔子烤出來的油脂,“那你今天算是見識了這麼賢惠的人?”

他一愣,緊接著就笑得差點摔進火堆裡,“賢惠起碼也是要堅持一段時間的。”

再一幕。

那束花被□□封了我法力的泉水裡,如此至少一月可以常開不敗。那是個很簡單的水系法術,卻對鮮花鮮果很有效用。我彎腰去看,紅花紅蕊,筆直的莖,沒有一片葉子,簡潔而明豔。沉昱從身後緩緩攬著我的肩,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我的頭髮,“你喜不喜歡?”

我點頭,“喜歡啊。你這是從哪裡採來的?”

他梳著我頭髮的手頓了頓,“從林子裡採的啊,還能有哪裡。總共就這麼幾朵,全被我摘完了。”

我覺得不太對,可就在此時,夢境開始顫抖起來,我說不出什麼叫夢境的顫抖,但能感覺到這幅景象即將分崩離析。我知道和沉昱對話的那個人不該是我,可那束花倒真的有點眼熟。。。。。。這場夢快要醒了,方才我那麼盼望醒過來,此刻卻想再拖延一會兒。

究竟是在哪裡見過。。。。。。究竟是哪裡不對。。。。。。

我的目光向下游移,巖壁、花瓣、莖稈、金盃、石臺。。。。。。金盃!我險些尖叫出來。那盛花的容器不是別的,赫然是我上次在夢境裡見過的金盃。

☆、騙局

我幾乎是死死按著自己的胸口翻身坐起來,我明白是什麼東西這麼可怕了——我所有的似夢非夢的東西竟然全部完好地串聯起來,彷彿本身就是一副完整的畫卷,而我每一次的推測和估量都不過是管中窺豹,從來都被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戲弄著,從來都沒有見過全貌。

被困在兩族之間的樹林,認識了同樣被困住的沉昱,漫長白天的光斑,在石洞口抱膝安坐漫看雲霞,打獵時指尖懶懶地凝聚起法術,如血的鮮花——接著,是獨自一人的巖洞,盛著莫名液體的金盃,失控的情緒——再接著,就是清心閣銳利沉靜的少年,身份尊貴,是這一屆風族的祭司——

然而,這些段落中間缺失的是什麼?我想不起來,也知道沒有忘憂泉不可能想起來,只是隱隱能感覺得到那是連線兩端的大事,是這場翻天覆地的變化的根源——

我必須得找出自己丟掉的東西,我必須得去找明懸要到那一杯忘憂泉。

我跌跌撞撞地踏出裡間的門,原以為明懸和紫陌這個時辰都應該睡了,誰知兩人都穿著外袍端正地坐在桌前。窗戶半開著,細細的雨絲一點點飄進來,隱隱有幽微的紅光在湖畔搖曳。

我屏住呼吸。

那是整片的紅,熒熒似血,映照出一片白天見不到的景象。細長卷曲的花蕊,翻卷單薄的花瓣,夜幕下碧瑩瑩的莖稈挺拔地立著,看不到一片葉子。

像是有火藥同時炸響在腦海,我忽然明白了方才的夢境裡,究竟是哪裡不對。

我分明是見過這些花的。我第一天到鬼湖時,就在湖邊見到了,當時還嫌棄過它們光禿禿的莖,接著又是被它們一側粉色的鬼面參所吸引。可是我從沒有在深夜裡看到花叢盛放的光芒,因此從來沒有真正留意過它們的存在。

明懸和紫陌看著我衝出來都有些詫異,跟著我一起莫名其妙地瞧著窗外。半晌,明懸帶著疑惑開口道,“你,是怎麼了?”

我的喉嚨口像是堵著一團破棉絮,抬手指著窗外,“那些,那些是什麼?”

紫陌不解地朝外面探了探頭,道,“你是說發光的那些?那是曼珠沙華啊。陰陽交界黃泉冥路的信使。”

果然,我早該想到,鬼面參生長的地方已經歸屬在鬼族的領地,這些花也絕不可能是沉昱當時說的取自林中那麼簡單。

帶著最後一絲微薄的希望,我繼續問他,“除了這裡,這些花還能不能生長在別的地方?”

明懸抬了抬眉毛,認真看著我,紫陌一臉不屑地衝我翻了個白眼,“都說了那些是通往鬼族黃泉路的路引,你以為凡間除了這裡還有幾個三界交匯的入口?”

真是這樣。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湧。從記憶沒有失落的那個片段,就已經被騙得一塌糊塗。那片林子,我以為困住的是我們兩個,但現在已經證實了,沉昱可以自由出入的。他甚至還可以來鬼湖。我記得我用法術探查過,林子四周設下的結界之內,確實只有我和他兩個。原來,從一早起,這就是他為我設下的一個局,可我卻從來沒有看破。

真是看得起我。我有什麼?值得他竟費了這樣的周折。

他又為什麼要偷偷來鬼湖?明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