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萋萋。
谷間風吹散了漫生的蒲公英,無數小傘在風裡旋轉,大半灑落在水面上。
胥吏們翻出礦石,挨個比對成色,稱重,計數,登記。
每過手一塊,心中不可思議的情緒越盛。
“一立方丈!”
“少了小半。”
“至少還有兩方丈沒稱……”
“怎麼會一下子那麼多?上個月不是才來結算過嗎,那時候零頭都沒有。”
“我聽說是這處礦脈是梁大人包下來的。”
“梁大人,哪個梁大人?”
“還有誰,斬蛇的梁大人!今個上午水神廟沒去?”
“不是說李家自留嗎?”
帶頭清點的礦監目光掃視,眉頭緊皺:“錄目上記載的枯脈?緣何半個月挖有如此多的中品礦?李家瞞報?”
邊上陪同的李家子半低身子:“可不敢欺瞞聖上,三一七礦脈裡的‘碎銀子’挖了兩年有餘,大人此前親眼見過,況且真要瞞報,今日緣何要領大人前來清點?”
“倒也是。”
“需要告知李公公嗎?”
礦監搖頭:“兩三立方丈的中品礦,沒有後續的話,倒不必麻煩他老人家。”
“後續……”
李家子聞言回頭。
岸邊,蒲公英種受潮水退積,像一場小雪。
梁渠站立在福船下,只等胥吏們清算結束,拿走自己的那部分血石。
“梁大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能否透露半分,好教李某知曉。”
李曉恆遙望遠處小山似的血石礦,躬身下拜,虛心請教。
明明一處廢,枯礦,讓那些碰運氣的武師挖有兩年之久,是有東西留存,但不多。
為何梁渠來半月,能挖出如此多的中品血石礦?
起初梁渠要一處廢棄礦脈,李曉恆只以為外鄉人對血石好奇,怎麼也沒想到,家族裡那麼多勘探師,挖坑師,竟然比不上一個年不到二十的年輕人!
三立方丈的中品礦在血石開採全盛時期固然不多,但裡面透露出的資訊尤為重要,莫非勘測到了新脈?
梁渠笑道:“李家主是不是在想我可能挖到了一條新礦脈?”
“略有猜測。”
“那就錯了,我沒有挖到新礦脈,只是用了一點不尋常的辦法。”
“不尋常的辦法?”李曉恆不解。
梁渠沒有回答,他伸出右手,張開五指,一枚紅光熠熠的血色寶石映入眼簾。
李曉恆瞳孔猛縮:“極品血石?梁大人這?”
“不止。”
“不止?”
梁渠瞥兩眼礦監,從兜裡一番掏弄。
再展開。
紅光更盛。
又兩枚血寶石!
足三枚!
沒錯。
拳頭髮現的極品血寶石,不止一枚!
先前從洞裡跑出時,巨鉗夾著的已經是挖到的第三枚!
李曉恆呼吸一滯,心臟砰砰直跳。
一條未枯竭的血石礦脈,一年不見得能挖出一枚極品血石。
整個李家,足有三年之久未曾見過新的極品血寶石。
怎麼會……
梁渠見李曉恆呼吸急促,面色微微泛紅,十分得意,卻也不免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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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道:“朝廷對血石礦的管理和登記十分鬆散?我要走了才過來記錄?”
此前聽聞朝廷要大半,梁渠還以為會審查非常嚴格,沒想到事後才來。
李曉恆不知梁渠問話目的,心頭一跳,瞥一眼遠處的礦監,小聲道。
“以前嚴,每個礦洞口皆有胥吏把守,專人記錄,搜身,任何人不得私自竊礦,藏匿指頭大小一塊中品礦,受杖二十,近幾年來越來越松。
一方面礦脈產出越來越少,不值得維持那麼大的體系,礦口要有胥吏,胥吏要受管理,胥吏和管理系統外要監督,監督之外有檢察。
一環套一環,上上下下全要吃飯,過去血石產出多,養得起,不是什麼負擔,產出一少,已裁剪八成有餘。
另一方面,血石礦的開採歸南直隸礦課提舉司管。香邑縣地方總領是一位八十餘歲,還根的老太監,從南直隸直接委派,打通三橋的大高手。
以前常能望見,親自主持開礦禮,定時抽查,如今尚能大規模開挖的,獨那幾條,李公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