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豬?”
“大男子沙文主義,簡稱沙豬。”我腳上的拖鞋踢踢踏踏地磨著地面,在夜裡顯得有些過於響亮。
“你去哪兒?”公子潤突然問我。
“送你呀!”
“送我?”他笑了,“一舍半夜兩點都進得去,你們四舍過了十一點連個蒼蠅都過不了。現在十點半了,你送我?”
他來的時候就已經熄燈了,我沒戴錶,估計也快鎖大門了。
十點熄燈後,為了照顧某些晚歸的同學,管理員在十一點才會把小門也落鎖。我們懷疑似乎是因為她年紀大了睡不著才定的這個時間。
“那你來找我幹嗎?”
“我……”他猶豫了一下,“我給你打電話,你們宿舍老佔線。你以為我願意來啊!”
我理虧,從八點半開始,謝亦清就和我煲電話粥。
公子潤繼續說:“都快一個月了,你們宿舍每天八點半以後就佔線,找人都不方便,你自覺點兒行不行?不要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我發現自己很難對他生氣,不管他說得多難聽,我總是樂得不行,“管不著!我們離得遠,你不能連這點兒權利都剝奪吧?”
“你不是失戀了嗎?”
“哼,誰說的!他敢!”我又開始吹牛,“到哪兒找我這麼漂亮可人的女孩子!”
“那我怎麼記得有人都急得差點哭了?哦,我知道了,你又上趕著追人家了吧?”
等等!我突然警覺——什麼叫“又”?想問又不敢問,難道他知道我曾經……
我心裡亂紛紛的,只能隨口掩飾,“追不追是我的事。……追怎麼啦,高興就行!”一不小心,說了出來。
公子潤說:“切,我看咱們學校只有你厚著臉皮追男生!”
這話太傷人了!尤其是他似乎知道點兒什麼……
有的女孩傷心了會哭,有的女孩傷心了會離開,我是傷心會憤怒的那種——渾蛋兔崽子,老孃開開心心的多好,憑什麼讓老孃不好過!……然後就憤怒了。
現在也是這樣。
“管得著!”
“管得著”是我的口頭語,具體意思視具體語境理解。比如現在,面對面站著,看著我伸脖子、瞪眼、握拳頭的樣子,很容易理解就是憤怒的意思——狗拿耗子你多管閒事,再亂說小心我不客氣!
我和公子潤之間頭一次鬧得這麼僵,“我就是倒追了怎麼地!我喜歡他,他喜歡我,兩情相悅,互相開心。我就佔著電話,我們宿舍都沒說什麼,你個危�|蛄跑到這裡窮叫喚什麼?!有本事你讓老孃喜歡你啊!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口不擇言,完全以打擊對方為目的。
公子潤冷笑道:“別說大話,你敢說你沒喜歡過?!”
完了,他不僅知道,而且一直知道。
我又羞又臊,全部化成一腔怒火隨著一口惡氣從膽邊橫生,“喜歡又怎麼樣,老孃現在不喜歡了!我昨天喜歡吃豆腐,今天喜歡吃白菜,你能怎麼著!公子潤,做人要誠實,不要太自戀。天天看你,我都審美疲勞了!你以為你成熟有魅力,其實你乳臭未乾,充什麼大頭蒜!在學校裡做個破學生會的,就覺得自己英雄啦!你連謝亦清半根毫毛都比不上。他自力更生不向家裡要錢,你能做得到嗎?他能在社會上左右逢源,開始自己的事業規劃,你有嗎?你不過是池塘裡的小青蛙,抓了幾隻母蛤蟆就得意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最後一個比喻太損,其實我還有很多比喻。但是公子潤粗重的呼吸嚇壞了我。“算了,老孃懶得理你!”連“拜拜”也沒說,我撒丫子就跑。
今天怎麼啦?一邊跑我一邊後悔。完了,和公子潤算是徹底掰了!
沒人喜歡自責,我更不喜歡。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雖然今天的話重了些,但公子潤醉醺醺地把人家提溜出來,還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刺激我,尤其是那句“厚臉皮”,簡直就是罵我“不要臉”!我還是大姑娘,就算跟謝亦清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事,也用不著他來充當衛道士吧!
整整一個晚上,我都在數落公子潤的不是。可是,第二天早上我卻發現自己做夢了,夢見公子潤氣勢如虹地罵我,簡直像我在罵我自己!
按照夢都是反的規律,應該是我罵公子潤——沒啥氣勢,或者是我們沒有吵架——言歸於好?吃著油條,腦子裡都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和昨晚做的夢。我破天荒地跑去上課,三爺吃驚地問我:“咦?孟露,這剛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