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沒上英語課。據說簽到的時候都是公子潤幫我打的掩護,不過公子潤從來沒提過。他也沒再要求我上英語課。六級考試時,第一次全班二十多人過了六個,我以六十分的成績忝列其中,用一種極為滑稽的方式,向英語老師報了一箭之仇!
恩怨既了,我沒必要再執著名義。這種務實的精神被公子潤解讀為“隨和”,我媽要是知道一定會以為他被別人虐待過。
我嘟囔了一句:“我也在學啊!”看一眾“小人”根本不聽,我只好說,“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水果錢我出了!”
每次去老師家,都要買些東西,一般是用班費,我出錢並不是說我富有,我只想秀一下自己的誠意而已。我有把握能過,別人未必。他們還指望這次敲門能帶來積極的後果,我當然要做足場面,不能讓人家有口實責備我什麼。
事情果如公子潤所料,老師“語重心長”地教育了我一番,我除了頻頻點頭就是低聲應是,眼瞅著老師的臉上雨過天晴,我和班長互相看了一眼:有譜!
你以為大學裡考試成績就是卷面答題嗎?太幼稚了!
分分分,學生的命根兒;考考考,老師的法寶!要是隻憑卷面的題,那還算什麼法寶!
你看大學裡多少聰明但不學習的主兒,要是考試這麼單純,那還不翻了天了!
老師說了三個鐘頭,再加上中午班長公事私辦,拽著我在校外的露露酒家飽餐了一頓,等我準備回宿舍的時候,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
走到宿舍外的小賣鋪前,我猶豫了一下。這裡不需要201卡,但平常排隊的人很多,我等不及。今天不知道抽什麼風,竟然一個人也沒有。我腳後跟一擰鑽進去,撥了那個熟得不能再熟的號碼,“嘟——”,通了?
不是不在服務區嗎?
我也不敢太指望,謝亦清課餘打工,電話不能久關,之前也曾通了後又被掛掉,所以我等著那咔嚓一聲。
但是,咯嗒一聲——接電話的聲音!
有人接了。
啪!我卻習慣性地放下電話,準備重撥。
那邊最後竟似有人聲!
糟了!謝亦清接電話了!
我的手指有些哆嗦,好比知道自己過了六級似的,趕緊又撥了一遍。
等啊等……
“什麼事?”謝亦清的聲音傳過來,似乎很疲憊。
所有的等待和期望在這一刻全部實現,一時間,我竟忘了自己為什麼給他打電話!
那邊還在追問,我只好期期艾艾地說:“嗯,我,我回來了,給你打個電話。沒事,路上挺安全的。”
“我這兩天沒帶手機,宿舍電話壞了。”謝亦清聲音很淡。
我幾乎可以想見他那副可有可無的樣子。那天下午謝亦清的神色又浮現在眼前,讓我覺得自己是條巴巴望著主人給口飯吃的小狗。
“這樣啊!沒事。……我還要上樓,先掛了。”
我掛掉電話,站在小賣鋪裡發愣。
“怎麼?給誰打電話,我們進來你都不理?”又是陰魂不散的公子潤,不過他旁邊不是那個小女孩,而是段姜。
我衝段姜點點頭,然後翻了公子潤一個白眼兒,“憑什麼理你?要不是你,我今天能被老師剋一頓?!”
冤有頭,債有主,就是他把我推到為全班同學“就義”的境地。
段姜買了些零食,公子潤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跟著段姜出去。臨出門的時候,段姜突然扭頭對我說:“孟露,你不一起走嗎?”
我連忙擺手,“不了,不當飛利浦。”
憑著多年的交情,我覺得公子潤似乎有話要講。但那傢伙總是神神道道的,一個眼神誰知道是什麼!我又怕自己會錯了意被他笑話,只好裝作很饞的樣子,挨個兒仔細地蒐羅著小賣鋪裡的東西。
男生只能送到女生宿舍的門口,公子潤一會兒就回來了,來了就讓我跟他出去轉轉。他果然有事。
到了外面,公子潤問我:“你這兩天怎麼了?我看你心不在焉的,連挨剋這種事都願意做。”
聽聽人家,再想想剛才謝亦清那德行,我真不知道什麼叫貼心!我心裡酸溜溜的,乾脆蹲在地上,把腦袋埋起來。平靜了一下,傾訴的慾望如潮似浪,千言萬語凝成一句,我說:“我失戀了。”
空氣突然有些異樣,我覺得不對勁,趕緊抬頭,那傢伙還站在那裡。夜裡看不清神色,我只知道氣場不適合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