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不是北京人吧?”
“啊!是啊,我不是。我是外地來的。”
“哦,難怪!”
難怪什麼啊?
這老頭兒的話怎麼那麼不中聽呢?
顧不上這些,我趕緊往裡走,走了一半,回頭一看,那個神聖的警衛依然聳立在門口,蔚為壯觀!
那時候,我想我有些敬畏了。北京,果然是不一樣的!
這會兒是早上六點多,吃飯和上早課的學生從各個樓洞裡湧出來,在主路上匯成一條巨大的人龍,向一個方向湧動。路兩邊是高大的白楊,葉子還沒有落,遠處倒是有幾棟樓,可我覺得那比較像家屬樓,因為看上去不太像我們學校的教學樓。尤其是看到男生女生都從一個門洞裡走出來,我覺得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學校,男女生別說走一個門洞了,連一個樓都不可以!
看看手錶,磨磨蹭蹭已經七點,我估計順著人群湧動的方向走是教室,那麼逆著方向走應該能找到宿舍。
走到一棟樓下面,我又想起一個問題——問男生好呢,還是問女生好呢?
我為自己找了個“異性相吸”的理由,找了個男生一問,那人竟然一副很驚詫的樣子,直勾勾地看得我發毛。
腳後跟打轉,我準備找個正常點兒的人再問的時候,他說:“你,你是孟露!你來啦!還真來啦!你等著,我給你叫謝亦清去!”
我站在那裡有點兒得意。我真夠聰明,真夠走運!大老遠的一聲招呼沒打,我就能把謝亦清從人堆兒裡提溜出來。我本指望那個男生能告訴我謝亦清的大致樓號,他卻主動地把謝亦清帶到我面前。我的魅力太大了!
一個又一個的學生從我身邊走過,偶爾會有一兩道好奇的目光看向我。我開始有點兒不好意思,挺直了腰背裝沉穩,後來就有點兒不耐煩了。那個男生說話靠不靠譜啊?這麼久了還沒把謝亦清抓來?再有人看我,我便耐不住性子地狠狠瞪人家。沒見過美女啊!
這一瞬間,我有點兒沮喪。也許根本不是自己有魅力,而是走了狗屎運正好抓住謝亦清的同學罷了。再說,謝亦清是個男生,要問他住在哪裡自然應該是問男生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我反反覆覆想了很多,就是沒想起謝亦清來了應該說些什麼。而這個問題卻是最現實的,因為謝亦清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孟露,真是你!你怎麼來了?”謝亦清同樣手足無措。樓道口擠著幾個人影,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謝亦清回頭看看,說:“走吧,我先給你找個地方。”
說著也不問我的意思,自己轉頭走開。
為什麼找個地方,還“先”?我恍恍惚惚地覺得這句話有別的什麼含意,但腿肚子卻興奮地直抽筋。我小時候做錯事的時候經常有這毛病。
我跟在謝亦清後面思來想去,想不出自己錯在哪裡?即使在九十年代,一個女孩子千里迢迢孤身去找一個男生,所謂“同學情誼”是不足以讓人信服的。然而,我信。
“這是我哥們兒租的房子,他去上海找工作了,你可以在這兒先休息一下。”謝亦清推開一扇門低聲說。
我看看四周,自己什麼時候走進一座筒子樓了呢?
小時候跟媽媽住宿舍,我對筒子樓並不陌生——破舊,漆黑,時不時地有各種奇怪的聲音,飄著煤氣味兒的樓道,還有無風自動的門簾兒……關於筒子樓有太多的傳說。
下意識地揪著謝亦清的袖子,我急切地走進房間。
還好,這裡陽光明媚,顯然是一間向陽的屋子。
我舒服地躺在床上,一時之間竟忘了這是一個男生的住處,大概是太把謝亦清的“婦女之友”身份當回事了,“哎呀,累死我了!”
“我給你打些水,你洗漱一下,然後休息休息。我上午還有課。”說完,謝亦清也不問我的意思,一溜煙兒地跑了。
他去的時間略微有些久,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是樓裡的水管壞了。他說:“你沒帶牙刷什麼的吧?我到小賣部買了。”
我這才想起來,別說牙刷了,連毛巾都沒帶。
謝亦清這才露出我熟悉的“果然如此”的表情,說:“你還真是一點兒沒變,不僅沒變,而且變本加厲。”
“謝謝啊!我覺得你應該用‘發揚光大’這個詞更合適。”
他只買了牙膏、牙刷,看我稀里嘩啦地刷完牙,看看錶說:“時間不夠了,你先休息,等我下課再帶你去買洗面奶。”
其實我從來不用洗面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