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萬兩。這邊有六十多萬兩,北京那邊只有四十多萬兩。” 蘇文瑞說:“票號現銀不可盡數提完啊。” 祁伯群說:“我何曾不知道?提盡現銀,一旦擠兌,非垮攤子不可。但官府相逼,洪水猛獸,可是要取身家性命的啊!” 蘇文瑞說:“只好向同行拆借了。” 祁伯群點頭道:“我也有這個打算,只是利息太高,揹負不起啊!” 蘇文瑞說:“伯群兄,說句不吉利的話,我想這事要做最好的努力,最壞的打算。” 祁伯群問:“您是說,萬一期限之內湊不上三百萬兩銀子……” 蘇文瑞說:“正是。三天期限,只剩兩天了。” 祁伯群搖頭嘆息片刻,只得提起筆來給袁天寶寫信。蘇文瑞在旁邊踱著步,說:“我猜想,如果萬一湊不齊銀子,義成信放出去的銀子,他們會惦記著。” 祁伯群停筆道:“放出去的銀子,我會讓他們連影子都見不著。只要還能保住那些放出去的銀子,祁家或許還有翻身之日。” 蘇文瑞說:“所以說,湊銀子同保住帳冊,都是性命悠關的事。” 祁伯群點頭不語,繼續寫信。 阿城進來,道:“老爺!” 祁子群把信交給阿城,囑咐道:“只好又辛苦你了。你馬上趕回京城,把信交給天寶。如何處置,我都在信裡講清楚了,你聽袁掌櫃安排就是。” 範其良在書房裡來回走著。窗外黑漆漆的,寒風吹得正是。他突然駐足,注視著女兒潤玉。潤玉跟雪燕正在替範其良準備行囊。潤玉問:“爹,什麼事,這麼急?明天動身也不遲。” 範其良拍拍女兒肩頭,道:“爹的事,你不必過問。” 潤玉道:“女兒著急嘛。哎,要是娘還在就好了。” 範其良望著女兒,說:“你娘同我是貧賤夫妻啊。不曾想,我範其良剛有出頭之日,她竟撒手去了。” 潤玉悲切欲哭,說:“爹,女兒替咱娘侍候您一輩子。” 範其良強作歡顏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女兒孝順。你自小由爹帶著,不諳女紅,卻飽讀詩書。畢竟不是那尋常人家孩子,倒也無妨。只是聽爹一句話,守著些女兒家本份,性子別太野了。” 潤玉噘了嘴說:“人家哪裡野嘛,不過就是愛唱幾句曲兒,還泡過幾次戲園子。還不是爹您自己寵壞的!” 範其良道:“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我不在家,你千萬別又跑到戲園子去。” 潤玉回道:“好了,女兒聽爹的就是了。” 範其良笑道:“潤玉,你平日咿咿呀呀地唱,爹也沒心思聽。今兒唱幾句,讓爹好好聽聽?” 潤玉道:“爹您今天怎麼啦?您可是最煩我唱曲的啊!” 範其良道:“爹會有幾天見不著你,捨不得嘛。” 潤玉說:“爹捨不得,就帶上我。我打小就沒離開過京城啊!” 範其良說:“那哪行?你又不會騎馬。好好在家待著吧,爹很快就回來了。” 潤玉往爹身上撒嬌,說:“爹從來不肯帶我出門!您到底去哪裡?連這個也不肯告訴我!” 範其良說:“這是公差,不可隨便說的。” 潤玉道:“女兒不問了。可您要給我帶些好玩的好吃的回來!” “行行,只要見著女兒喜歡的,我就賣下來!”範其良回頭招呼雪燕,“雪燕,行了,別帶多了東西,幾件換洗衣服就行了。” 潤玉說:“爹,你可要快快回來啊!” 範其良故作輕鬆:“爹就是出去辦件差事,不幾天就回來了。”復又囑咐雪燕,“小姐就託付給你了。” 雪燕拜道:“老爺儘管放心。” 潤玉起身,幫著雪燕忙乎。範其良的目光隨著女兒打轉兒。潤玉似乎看出些異樣,問:“爹,您今天是怎麼了?” 範其良淡然笑道:“爹沒怎麼啦?只是想,你還從來沒有獨自在家呆過,爹這次出去,只怕……只怕有些日子,放心不下啊!” 潤玉說:“爹您就放去吧,我一定聽您的話,不出家門半步。您出門這幾天,我專門跟雪燕學幾道菜,等爹回來,女兒自己下廚,孝敬您!” 範其良說:“好,真是爹的好女兒。潤玉,爹要是在外多呆些日子,你千萬彆著急,啊?” 潤玉眼顯驚色:“爹,您到底要去多長時間?” 範其良說:“很快就回來的。爹只是怕萬一事兒多,一時回不來。” 聽得外面家僕報道:“老爺,黃大人來了。” 範其良聞道,臉上微露一絲驚恐。潤玉如見不祥,憂心忡忡地望著父親。範其良環顧書房,目光落在案頭《春秋》上。他拿起書,囑咐女兒:“爹官場聽差幾十年,心無旁鶩。平生所願,一是效忠皇上,光宗耀祖;二是研習《春秋》,備收前賢所見,想加上自己心得,集註刊印。這本《春秋》有爹多年的批註,你替我好生收著。” 潤玉接過書本,抱在胸前,依依不捨地望著父親。黃玉昆掀簾而入。範其良對女兒說:“潤玉,你同雪燕出去一下,我同黃伯伯說幾句話。” 黃玉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