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姑蘇的時候天已經黑透。
四月的姑蘇總給人一種特別的溫柔,一行人進了家門,寂靜了許久的園子頓時熱鬧起來。
顧明珠去見了顧如嚴,說起襄北一事,末了,問道:“爹爹此去江陵,可有什麼有趣的事?”
顧如嚴道:“我是去辦事,又不是玩樂,哪顧得上打聽有趣的事。此去江陵,倒是去了一趟雲家,你與雲昭段位婚期也該定了。”
顧如嚴一邊說一邊注意顧明珠的臉色,見她毫無表情,繼道:“就定在今年的七月十四。”
顧明珠溫柔笑著:“爹爹做主便是了。”
像極了女兒家嬌羞的模樣。
顧如嚴心底的顧慮被打消,心情頓時順暢起來:“過兩日我五十大壽,雲昭也來,你哥哥已經在回家的路上,榮兒半年多未歸,你娘日日唸叨他。”
“爹爹……”顧明珠目光猶豫:“我想打聽件事。”
“何事?說來聽聽。”
顧明珠道:“前段時間聽聞宋家與齊家要結親,爹爹可知為何?”
顧如嚴道:“這事倒也不是什麼秘密,是宋知州的妹妹,宋秋,家中出了事,需要十萬兩白銀,齊家便以女兒的婚事為籌,同宋家做交換,兩家已經說定,等宋子熹從江陵回來,兩家就要坐下商定。”
宋秋……
顧明珠有所耳聞,是宋知州的嫡親妹妹,嫁去了宛平丘家。
顧明珠訝道:“爹爹,齊家這麼做,不怕別人笑話嗎?”
“笑話?傻丫頭,宋子熹一看就是人中龍鳳,將來前途無量,齊家是在賭,而且賭贏了。此次春闈宋子熹高中探花郎,兩家結親,齊家在姑蘇的聲望可就與往日不同了。”
“那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宋齊兩家不結親?”
顧如嚴迷惑:“這是什麼話?”
顧明珠道:“既然宋子熹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那我們與之交好,這對顧家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顧如嚴嚴肅道:“明珠,你切莫胡言,宋齊兩家的親事已是板上釘釘,你若從中阻撓,齊家不但會記恨,顧家也會被詬病。”
顧明珠吐吐舌頭,故作頑笑:“爹爹,我就是隨口一說。”
一出書房門,顧明珠便笑不出來了。
若是想要將宋子熹收為己用,那便需要拿出十萬兩白銀,十萬兩!
她到哪弄那麼多錢?跟家裡要?就算能要來,也少不了要弄得人盡皆知。
這不是她的本意。
顧明珠腦袋飛轉,很快便去找寧青哭窮。
“娘……”顧明珠撒著嬌:“你就幫幫我,我就是看上個物件想買,我這段時間去襄北花了好多錢,娘……”
小小的少女軟著嗓子,一聲聲娘喚得寧青柔腸百結:“好了好了,說吧,要多少?”
顧明珠歡喜的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兩?”寧青道。
顧明珠搖頭。
寧青皺眉:“五千兩?買什麼物件需要這麼多錢?”
五千兩可是一間酒樓半月的收入。
顧明珠抿了抿嘴。
寧青吃驚道:“五萬兩?”
顧明珠屬實無奈,硬著頭皮道:“娘……我就是急用……”
寧青沉下臉:“什麼急用能用到五萬兩?放眼整個姑蘇,能拿出五萬兩現銀的商賈一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你老實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顧明珠早知道不好糊弄過去,她打定了主意,便咬著嘴唇不說,看起來委屈得很。
寧青哪能看她這般委屈模樣,不由得緩和的臉色:“你這丫頭,倒是同我說說發生了何事,你這叫為孃的好生擔心!”
顧明珠心頭彷彿被尖刀刺了一次,密麻的有些疼。
如今只看她委屈便如此擔憂,前世在她失去書信聯絡的那些日子裡,母親該有多擔心她……
顧明珠抱住她,嗓子軟軟的喊著娘。
寧青心頭一嘆:“你啊你……”
這麼一打岔,五萬兩的事顧明珠便沒有再提,第二日一早,還未起床,春兒便敲門道:“小姐,夫人來了。”
話音剛落,便被推開,寧青走了進來。
顧明珠剛醒,叫了一聲娘,寧青便掏出了銀票:“這是你要的五萬兩。”
顧明珠瞬間睏意全無,直直坐起身,走到桌旁一看,果真是五萬兩銀票。
寧青皺眉:“鞋鞋鞋……把鞋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