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園開張的時間定在六日後。
五月開始了。
丟桃園內所有的人和事都步入正軌,顧明珠抽著空,命人去請江陵的三個大掌櫃。
顧家在江陵一共有三處鋪子,一間胭脂水粉,一家墨齋,還有一間茶樓,每月除去開支,淨剩七千多兩。
賬目很乾淨,看起來沒什麼么蛾子。
顧明珠合上賬本:“幾日前各位大掌櫃要見我,說要彙報鋪子的情況。”
胭脂鋪的大掌櫃是個書生模樣的中年男子,回道:“回大小姐,我們三人聽聞小姐來了江陵,特想一見。”
顧明珠目光落在賬本上,神色淡淡的。
她不說話,這廳裡便生出一股奇怪的壓力。
胭脂鋪掌櫃頂著壓力,緩緩喚道:“……小姐?”
顧明珠看他,她的手指敲在賬目上,一下一下的,顯得有些悠閒:“那你們現下見到了。”
她頓了頓,又道:“有些事我不說,但不代表我不知曉,我給你們五天時間,把賬本重新梳理好再來見我。”
三人面色一覬。
“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明珠看向說話的男人,笑笑道:“楊叔,你來江陵做掌櫃,還是我跟父親提的吧。”
“……是。”楊來斌道。
“江陵富貴迷人眼,讓人沉醉其中,你說是也不是?”
他跟著笑,臉上有些訕訕,總覺得她意有所指。
顧明珠卻嘆息,隨即道:“我今日實在是乏了,有什麼事再說吧。”
三人對視一眼,隨即拿起各自賬目出了園子。
顧明珠坐在椅子上,神色懨懨。
人一旦揣著別人的東西久了,久而久之就想佔為己有。
這三人便是如此。
因著與雲昭的婚事,顧家在江陵的鋪子開得比較早,就是為了成親後挪移給她,讓她吃穿無度。
適可而止的中飽私囊,顧明珠睜一隻眼閉一隻也不是不可以。
就看五日後他們怎麼做了。
這兩日顧明珠跑了兩趟十三園,內外已全部裝修完畢,就等著後日的開張了。
十三園裡裡外外,一共花了將近兩萬白銀,若是放在別處,這筆錢可以直接買下兩座現成的酒樓。
五月的江陵夜晚已沒有那麼刺冷,顧明珠坐在書桌旁,正提筆寫字。
今晚她接到了兩封信。
一封來自姑蘇沈雨盈,顧明珠走時沈雨盈不在姑蘇,沒有當面與之道別,這封信裡她無一不在咬牙切齒。
顧明珠看完信微微一笑,心情帶上了幾分愉悅,提筆回信,道夏日將至,若她無事,邀她來江陵遊玩。
第二封來自江陵城內。
烏黑的鴿子身姿矯健的落在窗旁,春兒取下信筏,遞給剛回完信的顧明珠。
顧明珠接過,展開一看,信筏上只有四個字。
後日回京。
顧明珠燒掉信筏,跳躍的火光映著她的臉頰通紅,也映出她有些猙獰的臉。
江陵很快,就要變天了!
在這幾日裡,蓮花樓一案正式移交給刑部,很快便有人在縱火源發現了一枚被燒灼的玉佩。
因著火燒的緣故,玉佩半邊染上了一層灼燒過的黃,圖樣倒是還能看清楚。
刑部侍郎姓範,範仲目光如炬打量著這枚玉佩。
有人識得,道:“大人,這不是德親王府的玉佩嗎?”
範仲攥著玉佩,冷聲道:“確實是。”
“這德親王府的玉佩怎麼會在蓮花樓裡出現?還出現在最先起火的屋子內。”
眾所周知,蓮花樓是個附庸風雅的地方,裡面的藝伎賣藝不賣身,是文人墨客眼裡的風流樓,這蓮花樓的東家是閆家,閆家又是睿王的人。
這枚玉佩的出現,到底是有人蓄意陷害,還是真相本就是德親王府的人動了手?
“悄悄的查,看看近日德親王府可有人丟了玉佩。”
“是。”
就在這日子裡,十三園如期開張了。
臨近晌午,徐家馬車停在顧府門前,很快顧明珠出來,上了馬車。
五月初的太陽有些辣,江陵現在就是這麼個鬼天氣,早冷午熱,往往早上穿厚些,到了晌午就得換了。
顧明珠今日穿著一件齊胸襦裙,紅綠鵝黃三色交映,兩條辮子混著白色髮帶垂落在胸前,帶著一對珍珠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