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遠滿臉哀痛,在江雪耳邊輕聲呼喚,訴說自己的情懷,清亮的淚珠滾落到江雪臉上,慢慢綻放出朵朵水晶之花,鮮得透明,豔得心傷。
“王爺。”
幾個身披黑色斗篷的蒼鷹騎穩步靠近,看到南成遠懷中白髮蒼蒼、昏迷不醒的老嫗,以及青石上、溪流旁鮮紅刺眼的血滴,滿臉驚詫。
“你們怎麼來了?”
“王爺,兄弟們等你回去呢,我們……”
“什麼也別說了,你們都回去,蒼鷹騎、護衛隊還如以前一樣,休息練兵,有任務我會傳召你們。十萬精兵的兵符和帥印由沐宸鈺保管,他從未帶過兵,你們多幫助他,主要是兵馬供給、安撫和調配。只要沐容基和北梁有異動,馬上把兵馬撤到連州海港和荒丘,不能跟他們正面交鋒,一定要以儲存實力為主。”
“屬下遵命。”
“都回去吧!”
“王爺,你什麼時候回荒丘,兄弟們鬥志昂揚,都要追隨你打江山呢。”
南成遠嘆了一口氣,沒說話,抱起江雪,向林子走去。穿過白霧結界,他沒有絲毫猶豫,神色坦然鎮定。彷彿那不是魔域的界限,不是生與死的分水嶺,而是人生的一道小坎柯,穿過去就是生命的另一片天地,風光無限。
昏睡在南成遠懷中的蒼顏老嫗轉眼間變成二八少女,幾個蒼鷹騎瞪大眼睛,驚呆了。南成遠把江雪放到草墊上,給她蓋上獸皮,坐在她旁邊,看她沉睡。
“王爺,這……”
“不要靠近白霧,退後。”
蒼鷹騎後退幾步,驚疑的目光在江雪和南成遠身上游移,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南成遠站起來,長舒一口氣,大步走出林子邊緣。
“啊……王爺,王爺,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片魔域,叫甲子風流,進去的人再出來,會馬上蒼老六十歲。”
南成遠看著自己額前飄散的白髮,粗糙乾裂的雙手就象蒼老的村皮,目光絕然中透出寒練淡定。只是他不適應自己突然變得身休沉重,武功盡失,毫無力氣。
幾個蒼鷹騎腳下,掩面痛哭,“王爺,屬下……”
“都起來,回去吧!你們年紀不小,也要成家立業,過一份安定的日子。”
南成遠把他們拉起來,細細囑咐。兩個侍衛匆忙跑來,怔怔地看了看南成遠,湊到蒼鷹騎統領耳邊,低語了幾句,統領一臉氣憤。
“出什麼事了?”
“王爺,山角下這幾天陸陸續續增加了好多人,鬼鬼祟祟地盯梢查探。
“他們是衝我來,你們下山吧!別管他們,讓他們上來看清楚也好。”
得知他來到南疆的甲子風流林,各國朝廷、各派勢力都派人來查探,想知道他的近況。既然選擇來了,他已無所顧忌,進到林中,他也毫不畏懼。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看淡了一切,以前的所作所為,現在想起來,感覺很可笑。
蒼鷹騎拜別南成遠,下山去了。裝扮成樵夫、藥夫、農夫的男子輕手輕腳上山,朝林子的方向張望。南成遠為讓他們看得更清楚,進進出出幾次,還請扮做樵夫的男子幫他收了衣服,跟他們講甲子風流林的詭異和玄機。
江雪睜開眼睛,看到自己睡在林子的草床上,南成遠坐在她身邊,牙齒不由顫抖。她沒說什麼,樸到南成遠懷中,輕輕捶打他,失聲痛哭。
“別哭了,今晚就能跟你睡一起了,想想就心動。”
“你……唉!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嗎?”
“除了你,我無牽無掛,什麼後果都不重要。”
“你會後悔的。”
“我敢保證不會,別說這些了,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讓你壓。”
“唉!你也真是,呵呵……”
陰森詭異的魔城之林盪漾著滾熱的激情,蒼涼的荒野洋溢著柔情密意,縱慾之火點燃了濃郁的夜色,燃盡無邊的黑暗,希望從灰燼中昇華、永生。
第三個月圓之夜即將到來,江雪恐慌憂慮,坐立難安。她不害怕自己的生命終結,而是擔心她闖不過這一關,偌大荒林只剩南成遠一個人,他怎麼面對?
若是每個人經歷三個月圓之夜都要死,她死了,南成遠還有兩個月的日子要熬。讓他守著她的屍體傷心難過,或是自尋短見追隨她而去嗎?
“成遠,你明知我還有幾天的生命,你又何必進來自尋死路呢?”
“你明知我不會離開你,又何必自尋短見讓我痛苦自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