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宇渙看著沉浸在黑暗中的家廟,目光幽深,他愣了一會兒,顯然對江雪沒了興趣,“我跟雲嵐約在湖邊,迷迷糊糊就走到這裡來了。可能是老天爺讓我來救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謝我,我為救你連約會都耽誤了。”
“沒準是鬼約你到這裡來的,你好好跟鬼約會吧!我不打擾了。”
南宇渙大概被唬住了,緊跟在她身後,“九妹,別走這麼快,我想……”
“你要是想鬼,就回家廟去,別跟著我。”
“夜深了,別胡說八道,你知道你自幼膽子就大。你小時候,經常跑到家廟裡玩,還經常給一個又瘋又啞的女人送吃的,跟那個女人說話。她被關在家廟一年就死了,你就不怕她找你?可能因為她找你,你在濟州才驚馬墜崖,差點沒命。”
江雪斜了他一眼,回頭看了看家廟,心裡泛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覺。九小姐墜崖身死的時候才六歲,為什麼會對家廟這個古怪陰森的地方感興趣呢?
“果然是你們,真無恥。”
她跟南宇渙剛走出竹叢,就被沐雲嵐擋住了。看到他們從竹叢中出來,沐雲嵐氣得滿臉通紅,她不敢跟南宇渙發怒,瞪著江雪的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
“雲嵐,本王跟九妹……”南宇渙在沐雲嵐面前自稱本王,而且氣勢十足。
江雪掃了沐雲嵐一眼,冷哼一聲,“南宇渙,你敢胡說八道,家廟裡關的那個又瘋又啞的女人今晚就去找你,你信不信?”
南宇渙涎著臉攬著沐雲嵐,半真半假地說:“你約本王在湖邊見面,卻遲遲不來,本王呆悶了,到處走走。聽到九妹喊救命,就跑去救人,原來九妹被一隻烏鴉嚇到了。本王救人救到底,正打算送她回泊柳居,就碰到了你。”
沐雲嵐半信半疑,卻不想破壞約會的情緒,“翠枝,你去喊許嬤嬤過來,你們一起送九小姐回去。這回九妹不用你送,也該放心了吧?”
“還是雲嵐想得周到,月色正美,別耽誤了我們。”
江雪松了口氣,“多謝五姐。”
回到泊柳居,已是子時,她看到柳姨娘臥房裡還亮了燈,心裡暖暖的。
她輕手輕腳靠近門口,聽到裡面有人說話,聽聲音象是柳姨娘和柳嬤嬤。從濟州祖宅回來,柳姨娘就讓柳嬤嬤回家跟兒孫們團聚了。明天是及笄禮日,柳嬤嬤回府觀禮,在沐府,庶出的公子小姐,他們奶孃的地位不遜於生母。
江雪進房給她們施禮請安,又說了一些閒話。柳嬤嬤嘮嘮叨叨,跟她講及笄禮的程式和注意事項,見她困得睜不開眼了,才放她去休息。躺到床上,白天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湧入腦海,她越想睡反到越精神。她用了一些安神的藥,才暈暈糊糊入睡,卻也睡不沉,總是大夢小夢不斷。
“九小姐,該起床了,柳嬤嬤都來催兩次了。”
江雪翻了身,半睜著惺忸的眼睛,嘟嚷道,“昨天夜裡睡不著,剛睡著就要起,什麼時辰了?不是午時才開始行禮嗎?”
柳嬤嬤急了,顧不得禮數,直接進了她的閨房,小聲喊:“小祖宗,都卯時三刻了,起床後,還在洗澡、吃早飯、換衣服、梳頭,還要給貴妃娘娘請安。”
江雪伸了懶腰,套好衣服,趿著鞋,就被柳嬤嬤指揮著幾個丫頭連拉帶拽拖進了更衣室。紅漆木桶中瀝瀝白氣升騰,散發著玫瑰花的香味。柳嬤嬤帶著幾個丫頭門口伺候,冷香幫她脫掉衣服,扶著她爬進木桶。
“冷香,你去取凝影,我要洗頭。”
在絕塵谷閒著無事,她和竹玉就用薄荷葉、薰衣草、皂角和胰粉製作洗頭的東西,跟現代的洗髮水差不多,她給這種洗髮水取名叫凝影。
吃過早飯,她先幫柳姨娘塗了傷藥,又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這才去換好衣服。柳嬤嬤給她擦乾頭髮,要給她梳一個漂亮的髮髻,她婉拒了。現在梳得再漂亮,加禮的時候也要重新梳,何必浪費時間。她擇起兩鬢的頭髮,編成四股辮,用一根彩色絲帶綁好,餘下的頭髮隨意披散,不用釵環裝飾,簡潔大方。
“娘,我去給太太請安,你別惦記,好好養傷。”
柳姨娘拉著她的手,眼角含淚,滿臉愧疚,“都是娘不好,連累你了,行及笄禮這麼大的事也不能在你身邊,不能給你梳頭。”
這個時空,行及笄禮對於女孩來說是僅次於出嫁的大事。江雪體諒柳姨娘的苦心,心裡卻湧起一種莫名的悲哀,“沒事,娘,會好的,你放心。”
她帶著冷香和柳嬤嬤來到花太太的正房,八小姐、十小姐和族中一起行禮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