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時,有人叩門。
藺子陵自是不答。
柳扶風抹了把臉,道了聲:“進來!”
一個小廝模樣的十五、六歲的孩子推開門,端著個食盒進來,放在桌上,陪笑道:“請二位公子用早膳。盟主晚間在廣陌堂聚客,望二位屆時移駕。”
柳扶風道了聲謝,注意到直到這小廝出去,藺子陵頭都沒抬,此時卻站起身,拿了佩劍,忍不住問道:“藺兄去哪?”
藺子陵聞言似是驚訝這般探人行徑,偏著頭盯了他一會兒,終是說道:“出去走走,晚間我自會回來。”說完走到門口推開門。
“這早膳……”柳扶風忍不住又開口道。
“沒必要,習慣了。”留下輕輕的一句,那一抹白色消失了。
柳扶風嚼著白麵饃,一邊想那句“習慣了”。
剛吃完,門“砰”地被撞開了,一個人影跳了進來:“風哥哥,我們出去轉轉吧!”不用說是駱大小姐。
柳扶風按了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天底下最可怕的事是什麼?——陪女人逛街!
過了兩刻,城中的街道上出現了兩個人。一個是興高采烈的駱翩躚,另一個則是面無表情的柳扶風。
其時,街道上已經擺滿了小攤,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駱翩躚不時在各個攤點上停留,偶爾發出一聲驚呼,拉著柳扶風四下觀瞧,看什麼都稀奇。
不多一會兒,駱翩躚手握著一支糖葫蘆,招呼提著幾大包吃食及玩意的柳扶風快跟上。
在駱大小姐進了一家脂粉店後,柳扶風這才找到機會在門口少歇。
柳扶風心中暗歎越人歌的自由自在,來去自如,瀟灑事外,哪像自己如此這般;那藺子陵一看也是個隨性的人,光是那清澈的眼眸就讓人嚮往。嘆了口氣,往遠處望去。
不遠處是一條繞城的西林河,有一架橋飛跨其上。早聽聞那橋叫做“飛虹”,很詩意的名字,是西林一景。
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在河對岸橋邊的兩個人身上。一個白衣白紗,一個青衣綠巾,不是藺子陵與那茶寮中少年是誰?只是他那把神兵此時已抱在青衣人懷中,自己則負手而立,低頭看這瀾瀾河水。青衣人興奮地說著什麼,一臉親暱。不多時,似是感到有人注視,藺子陵抬頭尋找。目光落在對岸的柳扶風身上,一會兒便把目光移開,不再看他。
柳扶風忍不住一陣羞赧,多希望此時手中拿著的是自己的燕凝閃電劈,而不是這些紙包。在他的眼中,有那種一針見血的冰冷,彷彿一眼看穿自己所扮演的可笑角色。“籍駱氏之名,躋才俊之列”,這些怕是江湖中人在盛名之下對他的真實看法吧?那麼他呢?那句“駱柳扶風”之後,是他全然的明白麼?一通胡思亂想,再抬頭找尋那白色的人影,已然不見。
這時,駱翩躚走了出來,見柳扶風神色茫然,問道:“風哥哥找什麼?”
柳扶風不答話,翻身返身往客棧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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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廣陌堂中人頭攢動。
武林人士進來後多邀朋喚友,共坐一處,偌大的堂廳已黑壓壓坐滿了人。
在靠近角落的桌子上坐了四個人,柳扶風、駱翩遷、藺子陵以及在晚膳時才冒出來的越人歌。
“灼灼明珠自清華,迢迢世人相共逐——”一個褐布長衫,二十多歲,書生模樣的人搖頭晃腦地念叨著,往他們這桌走來。到了桌前,恭身一揖:“在下書生張,不知能否借個座?”
別人還未開言,越人歌早一把攬過他肩頭:“張兄弟,快坐!都是江湖朋友,客氣作甚!”那一臉的熟絡,彷彿是舊相識。
略作了介紹,書生張坐下,不多一時二人便聊得投機。
“你可知聚我等到此是何故?”越人歌問道。
書生張一臉驚訝:“怎地,你們還不知?這奪珠大會呀為的就是那一顆滄海明珠,這珠子麼……”說道這,書生張一挑眉毛頓住了。
“這珠子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駱翩躚見他停住,一臉的不耐煩。
“這個麼,嘿嘿,”書生張乾笑兩聲,“在下打聽這些訊息可費了不少周折,所以麼……”
柳扶風一聽便明白他討要好處,摸出一塊銀子扔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