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的嗓子沙啞起來,脫離了雨傘的遮掩,仰面向天,任雨絲打在自己臉上。
在仙迷林酒吧時,我曾對趙工鑿穿隧道盜取靈環的計劃心存疑慮過,畢竟物理意義上的潛入算是比較容易的,只要準確地找到三維座標的切入點,一臺普通鑽機便能鑿開進入隧道的入口。關鍵是如果不能妥善地破解平房裡佈下的奇門陣勢,非但拿不到靈環,闖入者反而會受到陣勢的剋制,危及生命。
這個計劃擱淺了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暫時停止盲動,免得增加更大的傷亡。
“我一定要拿到碧血靈環,誰也阻止不了——”她甩去了眉梢上的雨滴,一字一句地發誓,接著,冷淡地向小街深處指了指,“回去吧。”
接下來,她沒有再說一個字,一直陷在沉默裡,臉色陰沉得像一塊浸滿了雨水的海綿。
回到小樓裡,她無力地向我點了點頭,徑直去了客房,燈也沒開,回手關門。
我忽然感到了某些地方不太對勁,久在江湖闖蕩的人,敢於面對任何挫敗,才會迅速地成長。像她那樣的黑道高手,決不至於僅為了任一師的一次威脅就變得歇斯底里、垂頭喪氣,一定是有另外的原因。
仔仔細細地回憶了她與任一師的對話後,我找到了其中一個疑點。任一師曾說過‘與方小姐之間的關係也發生了一點點變故’的話,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指方星與方老太太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
“方星有著那麼奇特的身世,而方老太太從窮途末路到迅速發跡的轉變又是如此突然,在這麼多神秘的背景之下,兩個人之間的故事絕對不會像世間普通母女那樣簡單平淡。關於她們的故事,老龍與任一師又知道多少呢?”
我沒有上樓去睡,躺在書房的沙發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正是因為有了任一師突如其來的威脅,我才刻意提高警惕,免得小樓再度被外敵入侵。
方星的話只說了一半,斷斷續續的夢裡,總有一張黃金鑄成的眼鏡蛇面具在我眼前反覆閃動著。
“非洲最著名的女祭司與伊拉克‘紅龍’根本是毫無瓜葛的兩支勢力,到底是什麼原因令他們糾集在了一起?向鬼墓獻祭之後,他們渴望得到什麼回報?不會是藉助鬼神的力量粉碎聯軍的飛機、坦克和航空母艦吧?”
女祭司的真實名字叫做塞倫薩,不過“黃金眼鏡蛇”的稱號太響亮了,以至於很長時間以來,人們都漸漸忘記了她的本名。她自稱具有來自帝王谷金字塔內的神秘力量,可以驅使劇毒無比的眼鏡蛇看護法老王的亡靈,狙殺一切覬覦金字塔寶藏的潛入者。
一九九五年到一九九九年期間,隨著考古學家對於埃及金字塔的研究工作越來越狂熱,塞倫薩的大幅照片曾經佔據過全球各大報紙的頭版,一直扣在她臉上的那隻猶如眼鏡蛇頭一般的黃金面具,更是成了玩具廠商們競相模仿的藍本,甚至一度超過了當年隨電影《奪命狂呼》一起走紅的死神頭套。
塞倫薩的巫術力量來自帝王谷,她曾發誓一輩子都不走出那片詭異無比的山谷,長年與法老王的靈魂們相伴。
方星的敘述非常肯定,可見都南察經歷過的事也是無比真實的。抓到逃兵、挺進鬼墓、劫掠寶藏,看起來是順理成章、環環相扣的一個過程,那麼最後到底是什麼結果呢?
共和國衛隊是“紅龍”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士兵們攜帶的武器裝備更是精良整齊,戰鬥力絕對一流,個個都能以一當十,早在第一次海灣戰爭時就讓科威特人與聯軍地面部隊吃足了苦頭。都南察調集大隊人馬出動並不是小題大做,相反,此舉恰好能證明這個人有足夠的自知之明,能夠及時地審時度勢,確保順利地攫取戰果。
“後來呢……”
我沉沉地睡著了,耳畔一直雨聲不絕。
筆記本鍵盤被敲打的“噼啪”聲率先鑽入我的耳朵裡,朦朧的視線中,方星坐在書桌前,背景是陽光燦爛的玻璃窗。
風吹動著她的長髮,像一朵自由自在飄飛著的雲。這樣的形像無論如何都沒法跟傳說中的“香帥”融合到一起,我甚至早就忘記了她拔槍在手、與無情針鋒相對時的強悍表現。
她纖細的雙眉微微蹙著,睫毛精心地描畫過,捲曲上翹,偶爾一眨,像是開合自如的兩道珠簾。
“醒了?”她翹著嘴角微笑,目光始終關注在電腦螢幕上。
我伸了個懶腰,翻身坐起來。
陰雨過去,又是一個心情大好的豔陽天,看起來方星的情緒也很不錯。
“沈先生,有一封匿名電子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