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權、勢三線,黑、白、警、軍四道,所有的位置,大概都有老龍的人馬眼線,所以,我懷疑司徒開忙不迭地巴結對方,是為了撈取某種利益,或者乾脆有“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意思。
無商不奸,無奸不商,我知道司徒開做生意的原則一向是利字當頭,六親不認,也只有做到這一點,他的生意才能夠日進斗金、越來越紅火。
我是醫生,但自己的醫術不是單純為某些富人服務的,在我眼裡,一個貧民窟裡的孕婦和一個金玉滿堂、身家百萬的孕婦,沒有本質的不同,我也絕不會厚此薄彼,淪為為富不仁者的工具。
司徒開被我的態度弄得有些尷尬,訕訕笑著:“沈老弟,你誤會我了。其實這次我拉下臉來求你幫忙,一切都是因為我手裡握著的這枚‘龍頭令’。”
他翻開緊握著的左掌,把掌心裡的一枚閃閃發亮的銀幣展示給我看。銀幣向上的那面,是一個威風凜凜的龍頭,從雲端裡直探出來,鱗甲細膩,栩栩如生。
司徒開手腕一振,銀幣翻了個身,露出背面小篆體的“報恩令”三個字。
“沈老弟,你也算是半個江湖人,大概明白‘報恩令’的規矩?”
我微微皺眉,沒料到一次在自己看來簡簡單單的出診,竟然會牽扯到當年江湖上最神秘的報恩令。
報恩令是五十年前江湖中一個大人物的標誌信物,當年受過他恩賜、臂助的人,便會收到一枚銀幣。總有一天,他會要當年受恩者為自己做一件事,然後便收回它。
江湖人最講究‘滴水之恩、湧泉報之’,所以,接到大人物的電話後,就算再困難的事,江湖人都要去做,哪怕賠上性命。
“司徒,難道老龍就是那個大人物?抑或是大人物的後代?”我有些不解,五十年來江山更迭,國際形勢風起雲湧,報恩令幾乎已經變成老一代江湖人口口相傳的神奇故事了。
“我不知道,但要我報恩的電話來了,而且你沈老弟恰好是我的朋友,所以這一次,大人物要我做的大事,反而變成最簡單的了。”
司徒開收起了銀幣,粗短的脖子上已經開始滲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今年天氣異常,春天還沒完全過去,炎熱的盛夏腳步便匆匆臨近了。沒有空調的情況下,養尊處優慣了的司徒開,只能辛辛苦苦地流汗了。
我不想讓司徒開為難:“請稍等,我去跟關伯打個招呼。”
剛才,無情的敘述只講到一半,對於那個跟我相貌完全相同的怪人圖拉罕,我已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甚至異想天開地以為那有可能是與自己密切相關的一個人。
“沈家歷代單傳,我不可能有叔叔、伯伯或者哥哥、堂哥,那他會是誰呢?除非是——”我的心猛然“咯噔”一下子,幾乎瞬間停止了跳動。在數代單傳的情況下,如果我和他之間有關係,也只能是……
這個念頭讓我變得呼吸急促起來,走進客廳時,一陣頭昏眼花,不得不迅速伸手扶住桌子,順勢坐下來。連續熬夜、不停奔走,再加上一停不停地絞盡腦汁思考問題,我的忍耐力正在被一絲一毫地榨乾。
無情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客廳門口,望著我的眼神脫去了那層冷酷高傲的偽裝,已經變得柔情脈脈。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裡等著,我們晚上繼續談。或者你累了的話,可以在我臥室裡睡一會兒。”我向她說話時的口氣越來越輕柔,大概是被她眼裡的溫情深深地感動了。
“好。”她只回答了一個字。
也許我的潛意識裡,很想自己身邊有這樣一個嬌小任性的妹妹,能夠隨時隨地地呵護她,看她沒來由地刁蠻撒嬌,然後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哄她開心。
在我的朋友之中,有這個得天獨厚特權的,只有天涯浪子一般的唐槍。我忽然覺得,有一個心貼心的妹妹真的是件很令人愉快而且振奮的事。
“無情,你好好回想一下見到那個怪人的細節,我希望今晚能夠聽到一個驚心動魄的盜墓故事——需要什麼,就告訴關伯,他其實是個很和氣的好人。”我保持微笑,怕她會在小樓裡感到陌生。
那個曾經引起無數阿拉伯盜墓者們垂涎覬覦的鬼墓裡,到底藏著什麼樣的大秘密,值得一個異邦人花那麼大的價錢僱人出手?
同樣一個故事,如果要唐槍或者冷七來敘述,口氣肯定大不相同。唐槍說話時像個隨性散漫的吟遊詩人,往往開口千言,離題萬里;而冷七說任何有趣的事,都像是某些國家的政治工作報告,嚴肅古板,一絲不苟。
關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