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永光拜倒在地,好不容易有了搬倒魏忠賢的機會,他豈肯輕易放過?“魏閹貪贓,證據確鑿,陛下新登君位,正該整頓朝綱,恢復大統。”
“王愛卿。”朱由檢沉聲道:“是否說朕包庇忠賢?”
“臣不敢!”王永光被朱由檢名,嚇得一哆嗦,乾脆跪在地上不起來。
“朕知道各位都是忠臣,都是為了大明的長治久安,但凡事不可急躁,應該以事實為依據,此事擇日再議。”朱由檢轉向魏忠賢:“忠賢,散朝。”
“散——朝!”呆愣的魏忠賢好像大了鴨血,公鴨嗓子立即蓋過了群臣的議論。
朱由檢剛回到乾清宮,魏忠賢的後腳就跟了過來。
“陛下,老奴冤枉呀!他們見老奴忠心伺候陛下,心生嫉妒,故意汙衊老奴。老奴就一太監,哪能管得了朝堂的事……”魏忠賢的眼淚已經將地上的浮土浸透,鼻涕拖得老長,正好連到這些潮溼的浮土上。
朱由檢沉默不語,也不讓魏忠賢起來。
魏忠賢覺得不對,他趁擦眼淚的時機,目光從指縫中瞟了朱由檢一眼,發現朱由檢正捧著茶杯,自顧喝茶。
“陛下?”
“忠賢,起來吧!不用傷心!”朱由檢終於移目魏忠賢:“忠賢人在高位,又是朕的貼身內侍,難免遭人嫉妒——但忠賢忠於先帝,忠於朕,難道手下之人,就沒有一兩個害群之馬?他們貪贓枉法,一樣敗壞忠賢的名聲。”
“陛下?”魏忠賢發現,他的眼淚白流了,難道自己的演技不夠成熟?
“忠賢不用擔心,有朕在,他們誰也動不了你。”朱由檢拍拍魏忠賢的臂膀:“但忠賢也要約束下面的人,別讓他們壞了忠賢的名聲。”
魏忠賢回到府中,立即召見魏良卿、黃立極、施鳳來、塗文輔。
房間內氣氛凝重,誰也不敢輕易發言。
“新皇不受眼淚,不愛女人,你們說說,咱家怎麼辦?”魏忠賢打破了這靜室的沉重。
但只是短暫的一瞬,很快,室內又恢復了凝重,不知道誰粗重的呼吸聲,彌散在整個屋子。
“你們都是咱家的親信,不要有所忌諱,有什麼就說什麼。”魏忠賢聲音柔和起來,嗓子也不像以前那樣尖利可怕了。
等了好久,還是無人說話,魏良卿只好站出來:“叔叔,要不將顧秉謙這老東西交出去,上次他就不同意叔叔……”
魏忠賢狠狠瞪了魏良卿一眼,打斷了他的話頭:“顧大人年事太高,又已經致士,還是讓他安度晚年吧!”
塗文輔想起一向對自己毫不買賬的田爾耕:“九千歲,錦衣衛田大人前段時間抓了許多東林黨人,其中不少就死在他的煉獄,要不……”
“文輔。”魏忠賢緩緩搖頭,“田爾耕只是小小的指揮使,級別太低,東林黨人不會滿意,皇帝陛下也不會滿意。”
“那就崔呈秀?”魏良卿試探著,這是他最痛恨的人,上次就是他不肯起事,斷了自己的皇帝夢。
“崔呈秀?”魏忠賢的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掃過:“你們看,怎麼樣?”
誰也沒有說話,四個腦袋都是上下晃動。
魏家內堂,五人一致透過。
十月八日,戶部主事楊維垣上疏彈劾兵部尚書崔呈秀:“……毫無益於廠臣,而且為廠臣累,蓋廠臣不貪錢而呈秀貪,廠臣為國為民,而呈秀惟知特權納賄。”
魏忠賢拿著楊維垣的奏章,直奔乾清宮,“陛下,有戶部主事彈劾兵部尚書崔呈秀,奏章在此。”
“奧?彈劾崔呈秀?”朱由檢暗自高興,他從魏忠賢的手中接過奏章,“忠賢,你做得很對,以後有彈劾的奏章,無論彈劾的人和被彈的人是誰,立即送來見朕。”
“是,陛下。”魏忠賢答應著,卻隱隱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朱由檢攤開楊維垣的奏章,瀏覽一遍,隨手扔在方桌上,“忠賢,呈秀是不是像奏章上說的那樣?”
“陛下,老奴也不太清楚。”魏忠賢吱吱唔唔,不知道朱由檢是什麼意思。
“奧,那先放這兒,此事以後再議吧!”朱由檢雲淡風輕,面上沒什麼表情。
“是,陛下。”魏忠賢和朱由檢正式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不知道朱由檢“以後再議”是什麼意思。如果朱由檢包庇崔呈秀,那應該是留中不發,如果朱由檢要拿崔呈秀開刀,那應該是讓人去查證據。
魏忠賢揣摩著,怎麼才能刺探朱由檢的真實意思?
“忠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