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徐應元的坦誠,朱由檢毫不意外。
徐應元硬著頭皮:“陛下,忠賢已經失去一切,求陛下饒他一條狗命吧!”
“這是你的祈求,還是忠賢的祈求?”朱由檢頭也不抬,依然目中無人,依然想著自己的心思。
“是奴才代忠賢求情的。”徐應元說得含含糊糊。
“應元,你和忠賢有私交嗎?”朱由檢猛然抬頭,審視著徐應元的眼睛,他看到了一絲遊離的羞愧,也看到一絲無奈。
“回陛下,奴才和忠賢是同鄉,當年未入宮時,我們是兒時的玩伴。”徐應元低著頭,不讓朱由檢看到他的臉,“但入宮後,奴才和忠賢就沒有交往了。”
“原來應元很念舊呀!哈哈。”朱由檢話鋒一轉:“應元,你瞭解忠賢嗎?”
“回陛下,奴才在宮中多年,對於忠賢的惡行,也有所瞭解,不過,忠賢現在辭去一切爵位,又無半份官職,應該不會再害人了。”
“應該?”朱由檢用冷冷的眼光逼迫著徐應元,“應元,你是真心為忠賢求情嗎?你打算瞞朕到什麼時候?”
“是,殿下……”徐應元忽然感覺朱由檢的聲音變了調,“奴才……奴才……魏忠賢派人給奴才……給奴才送了十萬兩白銀。”
徐應元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額頭上汗如雨下。
“應元,你是朕信王府的舊人,又多次為朕出謀劃策,算得上真朕的半個軍師——你知道魏忠賢的罪行嗎?在這麼關鍵的時刻為他求情?”
“陛下,奴才愚鈍。”徐應元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
“你不是愚鈍。”朱由檢擺擺手,“你是財迷心竅。”
“陛下,奴才萬死。”
“萬死?不用,一死就夠了——看在你對朕還算忠心的份上,這一死也免了。”朱由檢站起身,“去南京監守吧!”
“陛下……”徐應元淚如雨下。
朱由檢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那天,在京師外的小樹林遇刺的時候,那天,朱由校駕崩的時候,他的心都沒有被刺。
朱由檢不忍再看徐應元一眼,他轉過身,背對著徐應元,“立即動身,這裡不用收拾了,南京不會缺少你的用度。”
十一月一日,朱由檢稱病不上朝,東林黨人在朝會集體攻擊魏忠賢的計劃落了空。
東林黨四大巨頭緊急聚集在王永光的府上,一番磋商之後,各府的家丁迅速跑遍了京師的大街小巷。
一上午的時間,送到朱由檢手中彈劾魏忠賢的奏章,就堆起三尺多高。
朱由檢原封不動,令小太監送到白虎殿,讓魏忠賢親自拆閱。
柳林再次來見朱由檢:“陛下,魏忠賢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抱著先帝的靈位痛哭不已,這一次,他是真哭了。”
“奧?柳林,繼續嚴密監視魏忠賢,千萬不要漏掉任何蛛絲馬跡,如果白虎殿有一隻麻雀飛進或者飛出,你的腦袋也就不保了。”
“是,陛下。”柳林向朱由檢行了一禮:“白虎殿現在就是一個牢籠,別說麻雀,就連蒼蠅都飛不進。
十一月一日下午,朱由檢下旨,詔告天下:
“朕聞除惡務盡,馭世之大權;人臣無將,有位之炯戒。我國家明懸三尺,嚴懲大憨,典至重也。朕覽諸臣屢列逆惡魏忠賢罪狀,俱已洞悉。竊思先帝以左右微勞,稍假恩寵,忠賢不報國酬遇,專逞私植黨,盜弄國柄,擅作威福,難以列舉,略數其概……”
聖旨貶魏忠賢去中都鳳陽守陵,奉聖夫人客映月被選送到浣衣局倒馬桶,接受管制,不得私自離開浣衣局半步。
十二月二日,魏忠賢離開京師,他選擇連線兩京的“御道”,南下鳳陽。
魏忠賢走得十分風光,隨著魏忠賢一同南下的,有四十輛大車裝載著金銀珠寶,還有八百名壯士,全副武裝,騎著搞頭大馬……
他的親信李永貞帶著大批太監為他送行,京師許多高官,包括數名尚書、國公,也是身著便服,混在送行的隊伍裡。
這根本不像是被皇帝發配鳳陽守陵,更像是奉旨巡遊。
晚間,張嫣帶著數名宮女來到乾清宮。
“臣妾叩見陛下,叩見皇后娘娘。”張嫣向朱由檢和周玉鳳行了大禮,跟在她後面的宮女們也是全部叩拜,一名懷孕數月的宮女,差因為下跪而閃了腰。
“皇嫂,快快起來。”朱由檢向周玉鳳使個眼色。
周玉鳳上前扶起張嫣:“皇嫂休要折殺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