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你去給咱家安排。”魏忠賢大怒,手指差指到鄭康升的鼻子上。
“是,九千歲。”鄭康升告退,忙著給魏忠賢準備酒席。
錦繡一堂菜,對飲止兩人。
陪同魏忠賢飲酒的,只有太監李朝欽。
魏忠賢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低著頭悶聲喝酒,一杯又一杯。
魏忠賢不說話,李朝欽也不敢說,他早就有一肚子問題要問,比如,魏忠賢有什麼打算,是不是在王慕九到來以前,先行脫逃等等。
半壺酒下肚,魏忠賢飲酒的速度慢了下來,但他依然寒著臉,比這寒夜中外面的寒氣還要逼人。
約莫三更天,腹中酒勁上升,魏忠賢的面色逐漸紅潤起來,臉上的寒氣就退了些。
“九千歲?”李朝欽小心試探著。
“朝欽,可是問咱家有何打算?”魏忠賢雖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頭腦卻異常清醒。
“九千歲,一旦王慕九追來,事情就無可挽回了。”李朝欽終於忍不住了。
“挽回?”魏忠賢再次把盞,“朝欽為了咱家,一路辛苦了,但你認為,咱家還能挽回嗎?”
“九千歲?”
“咱家一旦被抓回,落到東林黨那幫倔驢手中,還有挽回的餘地嗎——咱家也不虧,死在咱家手裡的倔驢,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吧?”魏忠賢歪著腦袋,可能是坐久了,身子不舒服,他緩緩移動座椅。
“……”李朝欽心中發涼。
“東林黨一直被咱家壓制和打擊,他們恨不得扒了咱家的皮,抽了咱家的筋,吃了咱家的肉,喝了咱家的血。”魏忠賢將半杯殘酒喝盡,“朝欽,你說,咱家要是落在他們的手裡,還能善終嗎?就是陛下,也不能時時刻刻照顧咱家……”
“九千歲,能不能……”李朝欽端著酒杯,卻沒有將杯中的酒飲下。
“朝欽,有話直說。”魏忠賢向椅子上一靠正好直視著李朝欽。
“九千歲,既然東林黨不肯放過,那九千歲能不能離開大隊,獨自過隱居生活?”李朝欽早就想好了言辭,說得比較含蓄。
“朝欽是說,要咱家逃跑?”魏忠賢憐惜地看著李朝欽。
“……”李朝欽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頭。
“朝欽,咱家已年近六旬,能逃到什麼地方?又能逃到什麼時候?”魏忠賢又給自己滿上,順便也給李朝欽滿上一杯,“咱家有了這半世浮華,就是死,也是不枉此生。”
“……”
“咱家過慣了奢華,不能做個餓死鬼。”魏忠賢開始大口吞食菜餚,桌上那些菜早就冷透了,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渣。
李朝欽的心,冷得就像是魏忠賢筷子上的鹿脯肉,但他還是不甘心,“九千歲,真的就無可挽回了嗎?”
魏忠賢奮力嚥下口中的鹿脯:“朝欽咱家算計了別人半生,現在老了,不想再算計了,也不想再東躲西藏了——就是逃,又能逃到哪裡?咱家死後,朝廷必是東林黨控制,就他們那度量,能允許咱家隱居山水之間嗎?”
一縷天籟之音,緩緩從天邊傳來,夜色中,一名年輕計程車子似乎在傳唱,又似乎不滿意自己的曲子詞,正獨自吟哦,準備隨時修改。
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懊惱;想當初,開夜宴,何等奢豪;進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如今寂寞荒店裡,只好醉村醪。
又怕酒淡愁濃也,怎把愁腸掃?
二更時,輾轉愁,夢兒難就;想當初,睡牙床,錦繡衾綢;如今蘆為帷,土為炕,寒風入牖;壁穿寒月冷,簷淺夜蛩愁;可憐滿枕淒涼也,重起繞房走。
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下;夢才成,又驚覺,無限嗟嘆;想當初,勢傾朝,誰人不敬?
九卿稱晚輩,宰相謁私衙;如今勢去時衰也,零落如飄草。
城樓上,鼓四敲,星移斗轉;思量起,當日裡,蟒玉朝天;如今別龍樓,辭鳳閣,悽悽孤館;雞聲茅店月,月影草橋煙;真個目斷長途也,一望一回遠。
鬧攘攘,人催起,五更天氣;正寒冷,風凜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溫寒彼此;隨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馬聲嘶;似這般荒涼也,真個不如死……
“似這般荒涼也,真個不如死!”
魏忠賢心中悸動,他默默唸著這最後一句,簡直就是為他魏忠賢量身訂作,這曲子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人?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道?
“九千歲,已經四更天了,要不要回房休息?明天還要趕路。”李朝欽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