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褥出自勾驪國,一雲是卻塵之獸毛所為;其色殷鮮,光軟無比。衣龍綃之衣,一襲無一二兩;搏之,不盈一握。載以瑤英體輕,不勝重衣,故亦異國求是服也。唯賈至、楊公南與載友善,故往往得見歌舞。至因贈詩曰:“舞怯銖衣重,笑疑桃臉開,方知漢武帝,虛築避風臺。”公南亦做長歌褒美,其略雲:“雪面澹娥天上女,鳳蕭鸞翅欲飛去;玉釵寶翠步無塵,楚腰如柳不勝春。”瑤英善為巧媚,載惑之,怠於庶務。而瑤英之父曰宗本,兄曰崇義,與趙娟遞相出入,以構賄賂,號為關節,更與中書主吏卓倩等為腹心。而宗本輩以事告者,載未嘗不頷之。天下齎寶貨求大官職,無不恃載權勢,指薛、卓為梯媒。
及載伏誅,瑤英自為俚妻矣。論者以元載喪令德而崇貪名,自一婦人而致也。尤物移人,不可懼哉!
隨風《拾遺記》:石季倫愛婢名隨風,魏末於胡中得之。年始十歲,使房內養之。至十五,無有比其容貌,特以姿態見美。
妙別玉聲,巧觀金色、石氏之富,方比王家,驕侈當世,珍寶奇異,視問瓦礫,積如糞土,皆殊方異國所得,莫有辨識其出處者。乃使隨風別其聲色,悉知其處。言西方北方,玉聲沉重而性溫潤,佩服者益人性靈;東方南方,玉聲輕潔而性清涼,佩服者利人精神。石氏侍人,美豔者數千人,隨風最以文辭擅愛。石崇嘗語之曰:“吾百年之後,當指白日,以汝為殉!”
答曰:“生愛死離,不如無愛,妾得為殉,身其何朽?”於是彌見寵愛。崇常擇美姿容相類者十人,裝飾衣服大小一等,使忽視不相分別,常侍於側。使隨風調玉以付工人,為倒龍之佩,縈金為鳳冠之釵,言刻玉為倒龍之勢,鑄金釵象鳳皇之冠。結袖繞楹而舞,晝夜相接,謂之“恆舞”。欲有所召,不呼姓名,悉聽癿聲,視釵色。
玉聲輕者居前,金色豔者居後,以為行次而進也。使數十人各含異香,行而語笑,則口氣從風而揚。又屑沉水之香如塵末,布象床上,使所愛者踐之,無跡者賜以真珠百?,有跡者節其飲食,令身輕弱。故閨中相戲曰,“爾非細骨輕軀,那得百?真珠?”及隨風年三十,妙年者爭嫉之,競相排毀。石崇受譖潤之言,即退隨風為房老,使主群少,乃懷怨而作五言詩曰:“春華誰不美,卒傷秋落時。突煙還自低,鄙退豈所期。
桂芳徒自蠹,失愛在娥眉。坐見芳時歇,憔悴空自嗤。“石氏房中並歌此為樂曲,至晉末乃止。
步非煙皇甫枚《非煙傳》:臨淮武公業,鹹通中任河南府功曹參軍。愛妾曰非煙,姓步氏,容止纖麗,若不勝綺羅。善秦聲,好文墨,尤工擊甌,其韻與絲竹合。公業甚嬖之。其比鄰,天水趙氏第也,亦衣纓之族,不能斥言。其子曰象,端秀有文,才弱冠矣。時方居喪禮。忽一日,於南垣隙中窺見非煙,神氣俱喪,廢食息焉。乃厚賂公業之閽,以情告之。閽有難色,復為厚利所動,乃令其妻伺非煙閒處,婉述象意。
非煙聞之,但含笑凝睇而不答。門媼盡以語象,象發狂心蕩,不知所如。乃取薛濤箋題絕句曰:“一睹傾城貌,塵心只自猜。不隨蕭史去,擬學阿蘭來。”以所題密緘之,祈門媼達非煙。煙讀畢,吁嗟良久,謂媼曰:“我亦曾窺見趙郎,大好才貌。此生福薄,不得當之。”蓋鄙武生粗悍,非良配耳。乃復酬篇寫於金鳳箋,曰:“綠慘雙蛾不自持,只緣幽恨在新詩。
郎心應似琴心怨,脈脈春情更泥誰。“封付門媼,令遺象。象啟緘吟諷數四,拊掌喜曰:”吾事諧矣!“又以剡溪玉葉紙賦詩以謝,曰:”珍重佳人贈好音,彩箋方翰兩情深。薄於蟬翼難供恨,密似蠅頭未寫心。疑見落花迷碧洞,只思輕雨灑幽襟。
百回訊息千迴夢,栽作長謠寄綠琴。“詩去旬日,門媼不復來。
象憂懣恐事洩,或非煙追悔。春夕,於前庭獨坐,賦詩曰:“綠暗紅藏起暝煙,獨將幽恨小庭前。重重良夜與誰語,星隔銀河月半天。”明日,晨起吟際,而門媼來,傳非煙語曰:“勿訝旬日無信,蓋以微有不安。”因授象以連蟬錦香囊,並巖苔箋,詩曰:“無力嚴妝倚繡櫳,暗題蟬錦思難窮。近來贏得傷春病,柳弱花蒔怯曉風。”象結錦囊於懷,細讀小簡,又恐煙幽思增疾,乃剪烏絲簡為回緘,曰:“春日遲遲,人心悄悄。自因窺覯,長役夢魂。雖羽駕塵襟,難於會合。而丹誠皎日,誓以周旋。況又聞乘春多感,芳履違和,耗冰雪之妍姿,鬱蕙蘭之佳氣。憂抑之極,恨不翻飛。企望寬情,無至憔粹。
莫孤短韻,寧爽後期。惝?寸心,書豈能荊兼持菲什,仰繼華篇。伏惟試賜凝盼。“詩曰:”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