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地嘆息一聲。
&esp;&esp;唐宴睜開眼,額角針刺般的疼痛,像有人不斷砸他的腦門,腦袋裡嗡嗡的悶脹。
&esp;&esp;入眼的天花板雪一樣潔白,空氣裡瀰漫著消毒水的刺鼻氣息,他抽了抽鼻子,帶動了額角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esp;&esp;“醒了?”床頭響起一道和煦的男聲。
&esp;&esp;唐宴轉過腦袋,對上一張和自己相似的面龐,面如冠玉,劍眉星目,只不過這張臉輪廓更加剛毅穩重,戴著金絲邊眼鏡,一雙瑞鳳眼與他的父親一樣溫和端重,頓時從氣質上與唐宴那派純真無邪的頑劣貴公子截然不同。
&esp;&esp;唐殊把果盤推給唐宴,蘋果削成兔子模樣:“媽給你削的,她身體不好,守你一個下午,我勸她先去休息一會兒。”
&esp;&esp;“哥,”唐宴撐著床費力地坐起來,靠住枕頭,“我怎麼著這裡?”
&esp;&esp;唐殊笑了聲,把果盤拖回來,捏了塊蘋果吃:“我也很想問你,怎麼正月初一開車能把自己撞進醫院,還是開的爺爺的公務車。”
&esp;&esp;唐宴麵皮子抽搐一下,囁嚅:“爺爺和老頭知道這件事嗎?”
&esp;&esp;“暫時不知道,訊息被我攔下來了。”唐殊身子往後舒展,半靠著椅背,翹起二郎腿,“媽很擔心你,小宴,你年紀不小了,別總這麼不懂事。”
&esp;&esp;“我只是想去見個人,沒料到會出車禍。”唐宴思索了一下,頭又開始抽痛,“奇怪,我怎麼只記得去的路上,然後發生了什麼,我記不清了……你說今天是初一?”
&esp;&esp;“嗯。”
&esp;&esp;“我明明是叄十晚上十二點不到出的門……怎麼回事……”
&esp;&esp;“醫生說你腦袋撞到擋風玻璃上了,腦腔積血壓迫神經,這種情況大概是外傷所致的短暫性失憶,”唐殊站起來,“好在你身上除了腦袋之外其他的都是擦傷,不然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爺爺和父親就算是不想知道也會知道了。”
&esp;&esp;“哥你去哪裡?”
&esp;&esp;“去看被你撞壞的那輛車修得如何了。”唐殊很淡定,“你很幸運,爺爺這幾日沒什麼任務出。”
&esp;&esp;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房門合攏,單人病房頓時空落落的。唐宴絞盡腦汁,硬是想不起來,反而腦袋的疼痛更加嚴重,他捂著額頭,慢慢地睡了回去。
&esp;&esp;他翻了個身,果盤裡的兔子蘋果一個也不剩,光禿禿地擺在床頭櫃上。
&esp;&esp;安靜的樓梯間拐角,唐殊接過醫生遞來的報告單,指間的菸頭猩紅,飄起縷縷輕煙。
&esp;&esp;他吸了口,火光明滅,漫不經心地翻看報告,菸灰落到紙上,修長的手指輕輕彈開。
&esp;&esp;“我們在小公子的身上檢查出了精液的殘留,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女性的體液,可惜被血汙染了,而且乾涸後很難分辨是哪個部位。醫院沒有專門的機器,我沒辦法進一步檢查,我的意見是可以送到檢測機構去,您肯定認識不少法醫吧?”醫生說。
&esp;&esp;“嗯。”唐殊從微張的唇齒間撥出一口煙,煙霧繚繞籠罩他的臉,表情模糊看不真切。
&esp;&esp;“未成年性行為啊,還是個不知名的女孩,”唐殊合上報告單,“媽媽會很生氣吧,在查清那個人是誰前,最好不要讓她知道。”
&esp;&esp;叮囑幾句,醫生離開,唐殊在樓梯間裡抽完剩下的煙,在垃圾桶上的砂石盤裡摁滅菸蒂。
&esp;&esp;對著空無一人的樓梯,他忽然輕聲道:“早就說了,當初只有我一個兒子不就好了麼。”
&esp;&esp;“懷孕生子那麼痛苦,生個遠不如我的廢物,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