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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娘倒下沒有再爬起來。原來他們要姑娘逃,只是要她死得更痛苦些

高凌宇道:“以後呢?”

尼姑道:“貧尼當時手腳都凍僵了,也想到庵中的師姊妹都逃光了,自己還在這兒太危險了,立刻去拿自己的重要東西。當我拾掇好了之後,忍不住好奇……還想看看那位可憐的女施主如何了,當時一看,不禁大惑不解……”

高凌宇突然轉過身來,眼球上血絲隱隱,道:“為什麼大惑不解?是不是情況有什麼變化了?”

尼姑道:“是的……本來是兩個壞男人追趕那位生產後奔命的女施主——記得她在奔出後門外時,貧尼清楚看到……她的雪上足印是紅的……貧尼相信……她倒下的時候已失血太多……”

高凌宇厲聲道:“決說!為什麼大惑不解?”

尼姑訥訥的道:“貧尼發……發現那……那兩個壞男人不見了……卻像是一個女人揹著孩子……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在撥雪埋什麼東西……”

高凌宇道:“你以為她在埋什麼?”

尼如道:“貧尼也不知道,猜想必是埋……埋屍體……”。只是為什麼兩個壞人不見了……卻是個女的揹著孩子在埋屍呢?貧尼弄不清。”

高凌宇道:“會不會是小翠姑娘?”

尼姑道:“貧尼以為不是,因為看衣著是不同的,因為貧尼再回到那生產的屋子去看昏倒的小翠姑娘卻已經不見了,地上有不少的凝凍的血漬。”

高凌宇想了一下道:“沒有說謊嗎?”

尼姑連連打扦道:“大俠……貧尼不敢……貧尼說的句句都是實話……那姑娘撥雪埋好了之後,很快就離開了。”

高凌宇道:“那埋東西的地方,你一定還能記住吧?”

尼姑道:“大俠……我恐怕記不住了!”

高凌宇冷峻地道:“去找找看吧,帶路!”

尼姑不敢不去,找了把鐵鍬就出了尼庵後門,向小山坡上走去,腳下踏著冰涼的雪,心上也像是堆滿了雪。聽尼姑的陳述,梅心伯是凶多吉少了。

最最使他不解也不能不懷疑人性的善惡問題是唐、柳二人竟要一個剛生產的女人拼命奔行,而至於大量流血而倒斃,這又豈是“狠心狗肺”四字所能形容的?

尼姑在附近打量了半天,最後才認定是這地方,而且看那雪堆,似乎是經人用腳撥雪堆積起來的。

尼姑挖了幾鍬,鍬尖碰到了硬梆梆的物體。高凌宇冷峻地道:“你已經傷了她!站到一邊去……”

尼姑把鐵鍬遞給他,但他未接,卻用雙手扒雪,才三五下就露出了衣服,那正是梅心生產那天所穿的醬紫色絲棉上衣。他的手在砭骨的積雪中抖動著、疾扒著。

終於,先扒開了面部的雪,那是一張被他吻過、貼過、撫摸過的臉,雖然已無血色,卻並不是很難看的。有人說凍死的人臉上有笑容,燒死的人最難看。但梅心應該不是凍死,而是失血過多而死的。

他把臉貼在那冷硬如石頭的面孔上,串串英雄之淚流濺在那僵硬的嬌靨上。多麼不真實的現實?曾幾何時,他們還計議過為孩子取名以及產後如何安置她,以便他能放手去做幾件大事。

言猶在耳,已是人天永隔。他托起硬挺的遺體轉過身來,那尼姑已經走了。她是去偷庵中的細軟,因為老尼已經死了。

梅心的遺體停放在醉仙居後院小屋正間正門處的床板上,已請奶媽為她換了壽衣。直腸子的李乾,曾兩次昏倒。江、孫二人也是雙眼紅腫。

而高凌宇卻已不再哭泣,坐在梅心遺體旁,木然地、安靜地望著她的臉,握著她的手,已有三四個時辰了。

世上沒有一種秤、量的器具能測出他到底有多少痛恨和悲傷。如果不是為了冒充高凌雲而到馬宅去,致使二人見了面也不敢承認,光談些沒有邊際的廢話,他們應有一段溫馨的團聚。對於失去一切的人,那雖是短短的數日,如今也視為太珍貴也太奢侈的了。

江振祿燃了一住香,定到高凌宇身旁低聲道:“老弟,你聽我說,梅心姑娘已經去了,而她之去,主要是唐繼耀和柳怕齋二人的罪孽,至於宮姑娘,我想她不至於有什麼醜行。姑娘地下有知,絕不希望老弟悲傷過度而損及心身,為她報仇才是當務之急。如果身子愁壞了,誰能取代你作那些事?說來慚愧,我們三人,不過是搖旗吶喊,為你助威而已:老弟,從這刻起,你什麼也不要去想,當初老哥哥喪妻時也差不多和你一樣,但家師告訴我:試著想想未生我之前是什麼樣子?我死後又如何?這當然都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