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笑回答道。

“你不知道，那天我和大哥在書房，就看見蒙恬渾身是血抱著你闖進來，大哥剛從他手中接過你，只聽他說了聲‘救她’他就倒在地上了。你不知道你們兩個當時有多嚇人。一個渾身是血，倒在地上面無人色，怎樣叫都叫不醒；另一個面白如紙……”

“夠了，王翦，駕你的車。你嚇到菀兒了！”車輦內，我看到嬴政眼中一閃而過的寒意。

“其實也沒什麼，蒙恬只是因為受傷失了很多血，又因為多日不眠不休體力不支最後才會這樣的。其實你比較嚴重。沒事了，他現在身體不錯，和從前一樣能吃能睡。支援被蒙老將軍關了禁閉，所以，只能我們去看他咯！”

我突然覺得，很虧欠蒙恬。如果不是我這個包袱，他又怎麼會受傷？怎麼會不眠不休？怎麼會被他爺爺關禁閉……前幾天只知道想著自己，小奴說蒙恬沒事我就真的以為他沒事。蒙恬武藝高強，若不是因為我……

之後好像王翦一直再說什麼，可是我沒聽清。

路程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嬴政默默無語地跳下了車，我跟在他身後，小心翼翼正準備下車，卻突然被他抱起。我當時尷尬的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明明是最熟悉的兩個人，卻突然這麼不明晰。我不知道如果一路他都要這樣抱著我我該怎麼辦，好在落地，他就放開了我。我如釋重負，卻莫名的空落。明明大地的感覺是這麼的踏實，我的心卻比當時的手足無措還要虛飄。

就在自己發呆著的一瞬間，感到被一隻冰涼的手握著。他的手和他的膚色一樣的白，手背幾乎透明的可以看到流動的血液。可是手沒有從前軟了，可能是執筆、拿劍太多了。還是一樣的冰冷，我卻沒來由的一陣溫暖的喜悅。任由他牽著走。

下面一如既往的跪了一地人，我不看，他不管，只是拉著我不急不徐向前走。

可以這樣，一直走下去，直到我們都變老，好不好？

第十九章　再見蒙恬

“蒙驁參見大王！”聽到蒙驁老將軍剛毅而蒼老的聲音，嬴政單手拖起單膝而跪的蒙驁。

“蒙老將軍快快請起。寡人這次來，是想看看蒙恬怎樣了。”

“多謝大王掛念，恬兒已經沒事了。不過，此次任務他不分輕重，險些壞了大事，差點賠上菀兒姑娘的性命，”說著老將軍鷹一般的雙眼定在我臉上，沒有從前的長者之風，讓我硬生生打了個寒戰，“老夫罰他在家面壁，好好反省一下！”

蒙驁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我，不過除了開始的凌厲一剎，其餘的時候，平平淡淡，讓我覺得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只是，嬴政冰冷的手指，攥得更緊，更加清晰。

“蒙老，既然大王都來了，就讓我們見見蒙恬吧！”王翦在一旁倒是語氣輕鬆，有點戲謔的樣子。

“老臣這就帶大王去見他。”

空蕩蕩的園子，很大，卻只有蒙恬一個身影，飛舞，迴旋。

嬴政阻止蒙驁打擾蒙恬練劍，我們一行就這樣看著，天地間那一抹孤寂的白色。

不知怎的，蒙恬舞劍，還是那一晚的路數，缺少了點什麼，又多了點什麼，讓我覺得說不出的無奈和落寞。最後一刺，勢如破竹，卻在他的隱忍之下，峰迴路轉，本應直刺前方的走勢，卻被他深深釘在地上。

萬籟俱寂……

天地蒼蒼……

“恬兒，大王來看你了！”

蒙恬不急不緩抽出劍，轉身，任誰也看不出，剛才舞劍的，是這個面色淡淡微微笑著的少年。除了留下了額上的點點汗珠，看不出任何痕跡。

“參見大王！”蒙恬只是抱劍一揖。

“不必多禮！”

“爺爺！”蒙恬深深一拜，轉向我和王翦，“王翦，菀兒，好久不見！”他就這樣，禮數週全，不卑不亢，彷彿梅花，只是乾乾淨淨的開著，不驕不躁的散漫著清幽的味道。

又像悠遠的笛音……

“蒙恬，你的劍術又精進了……”

“大王謬讚！請大王、爺爺進屋坐！”

屋內一張擺滿書簡的案几，一鋪簡單的床榻，一個不大的爐上煮著茶，青煙嫋嫋。除此之外，幾乎別無長物。蒙恬幫我們斟好茶，五人一起坐下。

這是時我才看清蒙恬的臉。清朗的古銅色臉好像比從前白了些，確是清減了不少，念頭一及腦中，就脫口而出：“蒙恬大哥，你瘦了好多……“

此話一出，我立即後悔，馬上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