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早晨,天空蔚藍如洗,樹上蟬鳴陣陣。
蘇雲宛挺著大鼓鼓的肚子,和尹若姝散步在北嶺村的道路上,在她們身後,跟著數名丫鬟和侍衛。
一陣風吹過,麥浪滾滾。
“看這地裡的麥穗長勢,豐收不在話下。”尹若姝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中原女子,她知道普通的小麥長什麼樣。
對比之下, 新麥種增收翻倍,指日可待。
這幾個月來,秦君屹南征北戰,鮮少回府。他將秦君獻帶到身邊磨鍊,讓兼著掌罰的秦沐留守北嶺村,並由他排程糧草。
尹若姝不知道秦家的糧草來源,看著每日一車車糧草自北嶺村輸送各地,不由得擔心會有糧草緊張的一天。
秦家自去年入冬來到幽州,還未收穫一顆麥粒,純粹靠外地採買糧草。
萬一被敵軍截斷糧草來源,那這迅速壯大的軍隊就會軍心不穩,危及局勢。
如今秦家既要抵禦趁亂入侵的北邊遊牧民族,又要扼制當地豪強,強行推動政令改革,還要儘快擴張領土的同時,引進外敵逃荒百姓,增強實力。
這期間一樁樁一件件,都離不開糧草的支援。
幸好,燕雲縣之外的其他地區已經開始收割冬小麥,秦家除了稅糧收穫外,還獲得了軍田的收成。
而作為新品種的春小麥,再過一個月也能收割了。
蘇雲宛看著綠色海洋般的麥田,露出清淺笑意,輕撫大大鼓起的腹部:“等這些小麥成熟,我也可以卸貨了。”
十月懷胎,就像一個漫長又短暫的夢境,這是一種全新的體驗,讓她充滿了對寶寶的期許。
尹若姝莞爾笑了笑,轉而有些擔憂道:“到那時候,秦大哥也該回來了吧?”
自古以來,女子分娩都像是在鬼門關走一圈,更別提蘇雲宛還懷著雙胞胎,只會更加艱辛。
這幾個月的相處,她已經很瞭解蘇雲宛淡泊的性情。就算秦君屹征戰在外,也不見蘇雲宛表現出有多牽掛。
但她知道,再怎麼淡漠堅強的人,也會希望在自己分娩虛弱之際,夫君能在近處陪著。
“嗯,他快回來了。”蘇雲宛笑道。
秦君屹人不在身邊,卻會經常寫信回來。
有時字數多達數頁,有時只寥寥幾句話,但字裡行間,除了開頭用暗語表述他的現狀,末尾幾句,無不透露著濃濃的牽掛。
最近一封信上寫著,他正在進行政務和軍務交接,近日即將歸來。
就在蘇雲宛回想起信上的內容時,村口位置出現幾道騎馬的身影。
馬蹄聲傳來,落在身後的幾個侍女回頭打眼一看,驚喜叫道:“是主上,夫人,主上回來了!”
蘇雲宛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遠處打頭的秦君屹快馬加鞭地靠近,而後一個勒繩停了下來。
他飛身下馬,大步走到蘇雲宛面前,看到圓鼓鼓的腹部,心中猛地一緊,勉強擠出笑容:“宛宛,我回來了。”
蘇雲宛笑道:“我們正說起你,你就到了。”
話音剛落,就被秦君屹輕輕擁入懷中,在她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有沒有想我?”
蘇雲宛一聲輕笑,讓他鬆開,仔細打量了一會,“受傷沒?”
秦君屹搖頭:“沒有。”
對他而言,軍事作戰早已如同喝茶飲水一般尋常,每場戰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倒是在戰後治理方面,遇到不少中上級階層的阻力。
至於平民百姓,有了改良麥種的誘惑以及各種利民新政,巴不得本地官府歸順秦家。
隨後,秦君屹看向尹若姝:“我不在的這些日子,勞若姝姑娘照顧宛宛了。”
“秦大哥客氣了,我可不敢領功,有宛宛在,我才更適應這裡。”尹若姝擺擺手。
秦君屹又道:“三弟有時過於剛硬,若是他照顧不周,委屈了你,儘管找我和宛宛,我們來教訓他。”
尹若姝笑了笑,落落大方道:“那就有勞秦大哥做主了。”
就在這時,蘇雲宛感到腹部傳來硬邦邦的緊繃感,還伴隨著下墜的感覺。
她身體猛地僵硬,被時刻關注著她的秦君屹發現,緊張問道:“怎麼了宛宛,哪兒不舒服?”
有規律的陣痛自腹部泛起,蘇雲宛額頭冒出細汗:“我可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