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中,秦君屹跟昨日一樣打坐修煉,卻怎麼也無法凝神。
蘇雲宛見他狀態不對,便提議道:“子淵,要不你走吧。”
“走?”秦君屹心中猛地一驚,又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偽裝外出,“祖母已經過去盧家一天一夜,隨時可能回來,我等她安定了再去練武。”
這是距昨日事發以來,秦君屹初次提起老夫人。
“她若回來,就讓她跟慧空一起乘車。”蘇雲宛的神色平靜,輕描淡寫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老夫人在公眾場合道出她是細作的話,要不是秦君屹百分百信任,他們夫妻必生嫌隙。
她再無法像往常那般,看在秦君屹的份上,將秦老夫人當長輩敬讓了。
“是我貪戀祖母的親情,未曾做到勸諫規導之責。”秦君屹自責道,“往後再不會了。”
蘇雲宛眼中的柔情蕩然無存,眸色極為認真道:“子淵,你祖母待你好,這一點無可厚非,但她從來就不是良善之人,對我也沒有多少真心,如今更是恨不得拆散你我。只要我在你家一天,便不會再容許她作威作福。”
秦君屹心中像被刀刺了一般,痛意沁入五臟六腑,“我會約束好祖母。”
蘇雲宛卻不想為難他出面,道:“放眼整個秦王府,只有四房幾人還算明理。他們是秦家旁支,可不是你祖母的奴僕,我不想再讓你四嬸伺候她。”
“那就讓妹照顧,正好能磨一磨她的驕縱性子。”秦君屹想起清晨的事,臉色沉了沉。
今兒一早,秦若嵐輾轉一宿,心中鬱悶焦躁。
見到跟林氏有說有笑準備朝食的秦若珊,頓時想起她差點與楚六公子定親的事,心中的妒火蔓延。
吃早飯時,她故意嫌棄秦若珊做的飯菜不好吃。
此舉遭受秦君屹嚴厲訓斥:“那就別吃了,下去!”
“我要自己做飯!”秦若嵐不想餓肚子,就賭氣道。
蘇雲宛冷冷一撇:“要是糟蹋了糧食,就從你之後的食物中扣,我勸你想清楚了再動手。”
秦若嵐氣急之下,口不擇言:“我看祖母說的沒錯,你就是心懷不軌,意圖讓我家分崩離析!”
“嵐嵐!”秦君獻面色焦急地叫出聲。
與他聲音重疊的,還有“住口”二字,秦君屹怒容滿面,聲音凜冽道,“從現在起,你就呆在馬車上,一日兩餐吃官差發放的糧食,非不要不許下車!
秦若嵐淚流滿面,還想說指責的話,卻被伍少寒點住啞穴,直接帶走。
秦君獻想起身追上去,卻被大哥嚴厲一瞥,不敢再妄動。
秦君屹敲打剩下的家人:“你們記住,宛宛是當家主母,誰要是再敢出言不遜,我決不輕饒!”
眾人無不應是。
這些天來,他們早已看明白了,誰要是跟蘇雲宛過不去,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也深知秦君屹說到做到。
秦君屹看著剩餘之人順從的模樣,心中的怒意才慢慢退去。
如今提到祖母迴歸,他便想延續之前決定的事,讓胞妹去侍奉祖母。
這個蘇雲宛完全沒意見,將老夫人放置裴氏馬車,讓她們幾人相互折騰去。
秦若嵐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剛逃開的侍奉之責,又一次將要落到她頭上。
如今她被拘在馬車中,手中拿著官差發放的粗糧窩窩頭,神色痛苦地往嘴裡塞。
裴氏心疼地為她遞水:“嵐嵐,屹哥兒被迷了心智了,再不是曾經呵護你的大哥了,以後順著他些,免得再遭罪。”
秦若嵐心底生出一股難掩的戾氣:“娘,您別再說風涼話了。要不是您自小苛待大哥,他又怎麼會被蘇雲宛哄了去!”
“嵐嵐!你瘋了!”裴氏臉色漲紅。
秦若嵐突然歇斯底里喊道:“我是瘋了!都是被你們逼瘋的!”
裴氏被女兒癲狂的模樣嚇住,連忙上前軟聲安撫。
秦若嵐往一旁挪動身子,避開了裴氏的手,神色懨懨:“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裴氏看著落空的手,一股悲苦的浪潮撲面而來,將她完全淹沒。
只是沒過多久,這種情緒便被外力衝散。
因為老夫人回來了,還被送上她們乘坐的馬車。
就在剛才,老夫人實在走不動了,又見大孫子遲遲不派人來,便一個踉蹌,使出終極大法:裝暈。
盧家眾人嚇壞了,又是呼喚又是掐人中的,她愣是熬過疼痛,沒有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