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里正抵達府城時,時間已經過了晌午。
他先去熟悉的食肆吃了頓飽飯,而後急匆匆去往衙門。
北嶺村離府城太遠,每次出來辦事,就得耗費將近一整天的時間,要是耽擱了時間,天黑趕路就危險了。
州府的嚴主簿聽他說明來意,不由瞳孔一縮,“你說的,可是昨日分配過去的秦楚兩大家人?”
“正是,他們是有什麼特殊的來歷嗎?”趙里正見狀,湊近嚴主簿悄聲詢問。
“特殊?那可太特殊了,你先等著,我去去就來。”主播拿起趙里正擬好的地契,往後面大步走去。
彼時州牧董堅正在與長史和幕僚東方先生商議一件要事。
長史憂心忡忡道:“冀州城被反叛軍攻破,可一夜之間,入城的反叛軍爭先恐後地逃離,正往咱們這方向趕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東方先生身著儒袍,一手拿著把白羽扇,一手舉著茶杯,不慌不忙道。
董堅後背往太師椅上一靠,道:“這事本官知道,京城那位為了去處心腹大患,曾下密詔給本官,要本官滅了秦家整族人。
哼,他也不想想,秦家盤踞西北百年,暗處不知藏有多少勢力。本官要是真當了他手中的刀,手刃秦君屹,往後必遭反噬,不死不休的那種。
草原上的北蠻人就夠本官對付的了,何必再樹個勁敵。
那位也是真夠陰險狡詐,不知用了什麼手段,令瘟疫在冀城中迅速蔓延,還讓城門許進不許出,接收源源不斷的難民,就等著秦君屹一頭栽進去,借瘟疫的手把重傷的他除掉。
現在整座冀州城,就是個大大的瘟疫窩,那些個反叛軍可不得逃離麼!”
長史驚跳起來,神色急切道:“那我們可得儘快設下路障,不能讓那些人把疫病帶過來。”
東方先生卻表示反對:“之前有人在各地散播治疫藥方,鄙人留意過,確實有效。要是有藥可治,咱們可以先將這批難民集中安置,等痊癒後再吸納進來。”
“東方先生,他們可是反叛軍!”長史怒道。
東方先生不疾不徐道:“要不是被逼上絕路,他們又怎麼敢造反,只要給他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必會臣服於州牧大人。”
說完,他輕輕一嘆:“眼下正是北蠻人最猖獗的時候,等這個冬天過去,全州人口又會急劇下降,要是不能補充人口,來年春耕又會荒廢不少農田。”
董堅和長史聽他說完,都沉默了。
幽州最缺的資源就是人口,這裡條件惡劣,尋常沒人願意入遷,唯有天災人禍之年,才有逃荒的流民過來。
董堅歪靠在太師椅上,一手託著下巴,大腦急速運轉。
真要是能將這一大批難民治癒並引入,就能解決不少民生和兵力問題。
可要是出了什麼紕漏,把疫病也疫病帶了進來......
還有藥材方面,要去哪裡收購大量的所需藥草......
就在董堅權衡利弊之際,長史突然面色陰森道:“大人,若是將他們往草原上引......”
“萬萬不可!”東方先生慣有的運籌帷幄表情終於被打破,“那位能為了一己之私,將整個冀州城的百姓和千萬難民葬送,咱們可不能幹泯滅人性的惡行。”
“我們多年受北蠻人騷擾,情況根本不一樣!”
“誰來騷擾就殺了他,可疫病一旦在草原上蔓延,罪孽滔天!”
“那是他們自找的!”
“外族也有無辜百姓,他們可沒來擾邊!”
“......”
董堅靜靜地聽著兩人激烈辯駁,眼中不時閃過高深莫測的流光。
就在爭執進入白熱化時,屋外傳來親兵的聲音:“大人,嚴主簿請見。”
“讓他進來!”
嚴主簿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入門見禮之後,將幾張地契雙手奉上:“秦楚兩家想買地,卑職特來稟告。”
要不是州牧大人下令,所有跟秦家有關的事,都要第一時間稟告,他可不敢在這節骨眼上請見。
“哦?我看看。”董堅將地契接過手翻了翻,發出一聲冷笑,“哼,果然。”
東方先生的手指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只恢復老神在在的模樣,端起茶杯潤嗓子。
長史沒他那定性,直接問道:“秦家居心不良?”
董堅將地契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買地置產暫且不說,他還要買大山。還真是想藏兵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