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有遣人回來說沒事,估計應該會沒事的,對了,二孃,你安排一下,明兒我們到巡撫衙門去,不管如何,阿緋不在,這貝伯父,我們還是要探望一下才合理。”
綠姨娘點點頭,臨出去安排之時,又回頭問道:“瓏姐兒,你用晚膳了沒有?”
林瓏這才記起自己從下午到現在都滴水未沾,不過沒啥食慾的她再度搖頭,“我不餓,不想吃,二孃別再麻煩廚娘給我做吃食了。”
“怎麼能不吃?”綠姨娘責備道,下去到廚房讓人給林瓏做宵夜。
林瓏將燭光剪亮一些,坐在羅漢床上把信紙鋪在矮桌上,開啟墨合,親自磨了墨,提筆給貝明緋寫信,這會兒貝明緋怕是要急死,貝聿在牢裡,身為女兒焉能不急?她能幫的有限,只能在信裡寬慰她幾句。
等綠姨娘端著幾個小菜以及一碗清粥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林瓏吹乾墨跡,把信裝到信封裡面,在信封正面寫了四個大字:阿緋親啟,這才輕舒一口氣擱下筆。
“原以為貝姑娘就算是商戶女,那也是命好一類的,現在才知道人生真是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何事。”她嘆了口氣,一如林則的死,來得讓人太過措手不及,這以後就影響了林瓏姐弟仨的運程。
“誰說不是?人這一生最難預測。”林瓏把信放好在一邊,讓綠姨娘將托盤放到矮桌上,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她低頭用了一些,味同嚼蠟。
這一夜非但林瓏過得不好,貝明緋也是經歷了人生初次的大變故,本來在別莊過得挺好的,哪裡知道會碰上這半夜大逃亡的事情?
馬車賓士得很快,她縮在母親的懷裡,神情一片慌亂,聽說爹被下了大獄,這往後還不知道會如何?一旁的嬸母與堂姐妹們都忍不住哭出聲來,她也想哭,只是乾澀的眼睛流不出淚來。
“好了,別哭了。”貝申氏低喝一聲,從收到訊息那天起,她就再也流不出淚來,這一兒一女無論如何要保住,這是給她家老爺留下的根。
其中一個嬸母睜著淚眼看向貝申氏,“都是大伯不好,幹什麼觸犯國法?現在好了,連累了我家老爺……”
“對啊,都是大伯父的不對。”
“……”
一堆指責貝聿的聲音不絕於耳,貝明緋聽得火大,沒有她爹,她這幫嬸母堂姐妹們還在鄉下種田,如何能過上這人人稱羨的富貴生活?手中的粉拳握得死緊,她回頭想要回擊這些刺耳的謬論。
貝申氏卻是按住她,冷睇這些可以共富貴卻不能共患難的本家親戚,“說話得憑良心,我家老爺是為了什麼,這個不用我說了吧?這麼些年來為了家族的興旺,我家老爺已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把拽著其中一個妯娌華貴的衣衫,“沒有我家老爺,你會有這等衣衫穿?給我脫下來……”她的力度更重了些。
那妯娌發出尖叫聲,拼命拍打著她的手,“大嫂,大嫂,你這是做甚……”
“做甚?”貝申氏發狠地拽著衣服不放,似在發洩內心的彷徨不安,“你們不是要埋怨嗎?把這華衣脫了,說話更響點……”
眼看貝申氏行為失常,有人急忙喊,“緋姐兒,還不趕緊拉住你娘?”
貝明緋沒看到母親這樣發瘋過,呆怔過後,她只是在一旁看著,絲毫沒有去阻止母親的意圖。
半晌過後,貝申氏這才甩下那名妯娌,撫了撫凌亂的頭髮,拉平身上的衣衫,“誰敢再抱怨?”
馬車裡面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貝申氏這才重新坐下,抱著貝明緋在懷裡,“緋兒別怕,還有娘在。”
貝明緋點點頭,這會兒她也似找到了主心骨,對,她還有娘。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周圍的嬸母與堂姐妹們都睡了過去,她卻悄然掀起車窗上的紗簾,看著外面的夜空,大哥貝朗在前面領頭,看起來偉岸不已,只有她知道一家子倉皇從密道逃走的狼狽,將來會何去何從,內心更是不知道,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與林瓏會面?
正自出神間,後面有馬蹄聲傳來,她的心神一緊。
外面騎在馬上的貝朗也是神情緊繃,立即下令讓侍衛待命,不知道這追來的會是什麼人?
打鬥聲,喊殺聲不絕於耳,貝明緋緊縮在母親的懷裡,不敢抬頭看外面的殘酷,馬車行駛得東倒西歪,她與親孃也被撞得生疼不已。
哪怕沒有抬眼去看,一把大刀從外面破開車蓬進來時,赫赫刀風夾雜著殺氣吹拂進耳裡,她的汗毛緊豎,忍不住地尖叫。
“啊——”
林瓏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