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堅決不承認裡面有高階幹部。這批人在南京都掛了號的,要送往南京軍事監獄審訊甄別,所以一定要小心押解,不能出半點紕漏。
阮遒那日多喝了兩杯貓尿,酒壯慫人膽,便想假公濟私在海石驛*快活一下,誰知什麼都沒撈著便著了道兒,還搭上了四個弟兄的小命兒。
事發後,他們一群人哆哆嗦嗦窩在驛站裡一動不敢動。直到第二天中午,他們方敢互相解開繩索、褪下臉上的蒙布走出房間。及至磨磨蹭蹭快到蘭州時,阮遒才靈醒過來:堂堂一個排的正規軍被一群土匪收拾掉,硬生生從自己手中將重要戰俘劫走,單憑這一條就夠敲一百次腦袋的!不行,得找個像樣的理由,不然這一關很難矇混過去。
於是這廝領著一群手下躲進黃河灘上的蘆葦蕩中,一群臭皮匠們開起了諸葛亮會,你一言我一語商量了一天,直到太陽落山也沒躉出一條像樣的理由來。大夥幾乎絕望了,最後還是那個受傷的弟兄一句話給大夥開啟了一扇窗戶。
他說:“我琢磨著這事一定和黑馬團有關聯。”
阮遒也是個人精兒,這句話如電光火石一樣令他眼前一亮:黑馬團作為雜牌軍卻一向不守規矩,軍官驕橫不可一世,士兵膽大狂妄,每每製造釁端和中央軍過不去,逢上個大事小情、公事私務的他們總愛以這塊地界上的主人自居,如能將黑馬團攀扯進來,理由絕對充分而可信。
阮遒點點頭,“這個藉口好是好,可是一點影子都沒有的事情咋樣才能把它編圓嘍?” 。。
第八章 沙場桃源(6)
那傷兵洋洋得意道:“誰說沒影子?昨晚後頭提馬刀進來的那個人就是黑馬團的人。”
阮遒瞪大了眼睛:“你咋知道?”
“他臨出門時我睜開眼睛瞄了一眼,絕對是黑馬團的人。”
“你狗日的咋不早說。”阮遒在那傷兵的頭上拍了一巴掌。
“我當時嚇得尿褲子,不得已裝死,怕說出來弟兄們笑話。”
“好!咱給他來個有風便是雨,就說黑馬團冒充白狼寨的土匪預先埋伏在海石驛偷襲了我們,劫走了女俘。”
於是一幫子臭皮匠們在蘆蕩之中信誓旦旦,統一了口徑,訂好了攻守同盟,然後理直氣壯、雄赳赳氣昂昂地趕回蘭州,一頓生拉硬扯便將黑馬團生生拖進了渾水之中。
趙良棟接報後開始時還有點將信將疑,但一想到黑馬團官兵平素的操行和作為,又覺得這事越看越像是他們乾的。何況這方圓百里哪兒有什麼白狼寨,純屬子虛烏有!黑馬團飛揚跋扈慣了,一定是黑馬團計程車兵們色膽包天,見紅軍女戰俘漂亮,便冒充所謂的白狼寨土匪做下的勾當,由於組織不嚴密不小心露出了馬腳。
頭次去醫院,那韓德功裝傻充愣硬是滴水不漏,二次過來乾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態,分明就是做賊心虛。趙良棟越想越覺得揪住了狐狸的尾巴,於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撕破臉面挑明瞭。
到了這份兒上,阮遒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奶奶的,豁出去了!於是他硬起鋼口兒,用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置疑的神態將一個本來子虛烏有的謊言陳述得理直氣壯、有鼻子有眼兒。
中央軍和地方雜牌部隊一向是一個槽頭上拴的兩條騍騾子,誰看誰都不順眼。中央軍認為:你們這些雜牌軍就該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夾著尾巴做事情,少他孃的在老子面前齜牙咧嘴充大尾巴狼;雜牌軍認為:你們不就仗著嫡系部隊的牌子飛揚跋扈牛皮烘烘的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想騎在老子的頭上作威作福,呸——鳥毛!
雙方上至高階將領,下至弁佐列兵普遍懷有這種心態,平日沒事就如灰燼中的火星子,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便會燃起熊熊大火。
躺在病床上的韓德功越聽越上火,心中暗道:奶奶個熊!你們這是拉不出來屎來賴茅坑,想推卸責任也該找個像樣的藉口,竟敢明目張膽地往老子頭上扣屎盆子,簡直太欺負人了!今天這事絕不能解釋,越解釋越顯得心虛;更不能就這麼忍了,忍了的話對不起自己,索性就往大里鬧,誰怕誰哇?
待阮遒說完,韓德功哼哼冷笑了幾聲,怪眼一翻,用擂鼓槌一樣粗的中指戳著阮遒的腦殼,極為自負和蠻橫地說道:“趙良棟,你從哪兒撿了這麼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熊玩意兒來和老子對質,你咬我的哩!你有本事現在就去繳了黑馬團的械,大校場兵營裡你隨便搜,去吧,你韓老子說的。”
可憐阮遒差點被戳瞎了雙眼,一聲慘叫捂著眼睛坐到地上。
見此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