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老葛,人還沒醒,半死不活地躺在臨時病床上,樣子看起來更可怕了,要是不趕快手術,我真怕他……
我握著老頭枯瘦的手,半天沒說話。
肥婆只進屋看了一眼,沒打擾我們,出去了,回頭就跟我說,已經把十萬塊錢打到醫院賬上了。她隨手遞給我一個工商銀行的存摺,說:“還有五萬存在裡面,到時候再用。錢要是進了醫院,那你就別想再往回找了。”
“我幫你朋友換了個主治醫生,叫宋泓,是二院外科主任。跟我去問問情況吧!”肥婆一步一挪地在前面走著,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這個時候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抱著肥婆的肥蠻腰狠狠地親她個夠!
宋主任年紀不大,四十不到,架著副小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據說是北京名校的博士,還留過洋,是我們澤城前兩年搞人才引進時花大力氣給留下的。在肥婆的引見下,他客氣地向我們介紹了老頭目前的情形。
“你們看,”宋主任拿起兩張X光片吸在光板上,指著片上腰椎的部分向我們解說,“他身上其它的傷是小問題,甚至內臟的損傷也不大,主要就是腰椎體壓縮性骨折伴有不完全截癱。尤其是這一節,椎體高度壓縮,椎管受壓,骨折部分極不穩定,目前還不能確定神經損傷的程度,情況相當嚴重。一般來說對腰椎壓縮性骨折我們是建議保守治療,但象葛先生這種情況,就只能透過手術來解決了。”
“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我問。
“很難說,成功失敗的機會五五吧。即使成功了,術後要嚴格絕對臥床休息6~8周,以防止起床後將癒合不堅固的椎體骨折壓縮,畸形復發,還需要長時期的復健及護理。”他停了一下,看向肥婆,最終把目光停在了我的臉上:“換一句話說,手術僅僅是治療的開始,你要有思想準備,這將會需要一大筆錢。”
從宋醫生那裡告辭出來,我一路沉默,跟著肥婆穿行在竹影婆娑的住院部小路間。
“你想過沒有,有可能要養他一輩子?”肥婆走在前面,沒有回頭,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絕不能看著他不管。”我悶聲回答。
看不到肥婆的表情,她只是稍作停步,點了點頭,徑直向寶馬走去。阿偉已經在那裡等我們很久了,我並不想讓他也在情緒上背個大包袱,所以沒讓他跟著。
“起來!接電話,說你呢!!”肥婆比平時高了八度的聲音突然響起,驚醒了我的好夢,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彈起,茫然四顧,哪兒呢,肥婆在哪兒呢?
四周一邊肅靜,突然暴發出鬨堂大笑。教臺前,《政治經濟學》老頭氣得差點把所剩無幾的頭髮給豎起來,他哆嗦著嘴角,手指捏著粉筆抖了半天,終於發出了憤怒的吼叫:“給我出去!”鄰桌的哥們偷笑著豎起大母指,竊笑道:“林銳,牛!在‘正經’老頭的課上敢用這麼囂張的手機鈴聲,佩服佩服!”
《政治經濟學》老頭是我係四大殺手之一,所謂“法學滅絕,會計無痕,正經不出,誰與爭鋒!”說的就是本系傳說中考試死當率極高的四位教師,象教《法學》的範老太,心狠手辣,手下斬將無數,人稱“滅絕”,借金大師筆下同名師太之名以彰範老太的威名;“會計無痕”則說的是兩門課:會計學和會計管理學,也是兩位中年女將,常年殺人於無形,沒等期末考就已經讓你在平時成績、點名簽到之類的扣分中不及格了;最後這“正經”就是指的《政治經濟學》老頭了,他最厲害之處,卻不是死當的人數,而是洗腦功。只要讓他逮到了,能連著教育上三天三夜,從國際國內到宇宙洪荒,從舊社會到未來星球大戰,能讓聽的人輕則耳鳴一週,重則口吐白沫、神智不清,一般人不敢招惹。
系裡三令五申,禁止學生在上課帶手機,我今天不但帶了手機,還敢如此挑戰老頭的權威,難怪他氣得這麼厲害。不過這能怪我嗎?肥婆的命令我敢不聽?說了讓我們二十四小時開機,那是開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鐘也是不行地。好死不死,還給我們強制性用上了這種可怕的手機鈴聲。
唉,為了避免“正經”老頭暴血管,我只有灰溜溜地拎著東西倉皇逃出教室。
“死哪去了?!現在才接電話!”高音炮從手機那頭傳來,我苦著臉將手機挪到離耳朵半米處,撫慰我嗡嗡作響的可憐耳朵。
“老大啊,這不是在上課嗎?!”我好聲好氣對著手機說,誰讓那頭的是我的米飯金主呢?
“現在過來!我在水尚軒2號樓等你,把你的跟班帶上!”
“我下午還有課……”我瞪著手機,回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