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周圍原本還在懷疑的人都信了七八分,秦府上下更不用說,一個個好似恨不得將他們扒皮拆骨,以報此大仇。
唯有進門後沒怎麼說話的師爺還是那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溫聲道:“諸位莫急,便讓白公子看看吧。”
師爺李良,在洛陽素有正直之名。他這話一出口,倒也無人為難。
於是白朮上前,先是看了看秦老爺的面色,又凝神仔細聽了聽他呼吸之聲,最後示意立在一旁的侍從將秦老爺右臂從被子中取出,伸手搭上其腕間。
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秦公子面色尤其難看,雙眼緊緊盯著白朮,就像害怕他突然間有所動作一般。
後者只不過用了半柱香時間,秦衡玉的額頭上已經隱隱滲出些水跡。
終於,白朮將秦老爺的手腕放回,掖好被子,抬頭卻提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要求:“我想去看看秦大公子。”
“可是有什麼發現?”李良趕緊追問。
白朮點點頭,面上卻有幾分迷茫之色:“秦老爺非病症,非中毒,脈象確實有些怪。我心中已有猜測,卻還需驗證一番。”
這要求原本並不過分,按照律法,若有人橫死,知情者需報官,由官府派仵作勘驗屍首,查明死因,然後依此斷案。
可秦家是洛陽城的大戶,秦大公子更是秦家下一代內定的家主,此時雖然遭了毒手,但誰又敢對他的屍首不敬,得罪整個秦家?
因此秦衡玉報官時,沒有提起驗屍的事。縣令便樂得順水推舟,假裝忘了還有這回事。師爺雖有不滿,但並不曾堅持,只打算靜觀其變。
此時白朮一語既出,沒等秦衡玉阻攔,秦家上下立時激憤不已。有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廝,甚至捏緊了拳頭,死死看著白朮,似乎他再敢口出狂言,他們就打算用拳頭讓他知道厲害。
而白朮,面對眾多滿懷恨意的秦家人,神情卻無多大起伏,叫一直暗中觀察他的師爺暗暗稱讚。
雙方僵持了有一盞茶的時間,誰也不肯讓步。
縣令頭髮都快愁白了,他不敢勸白朮罷手,畢竟此事尚有疑點,又關係白朮易安二人的清白跟性命;可要讓他開口勸秦家人……好歹他還要在洛陽做官的,此事更是萬萬不可!
但什麼都不做,這兩方萬一一個不對動了手,那後果也是承受不起的……
縣令無法,只得再次用眼神向師爺求救。
師爺心中早有懷疑,得此機會,便道:“此案非同小可,自然馬虎不得。不過按照我朝律例,勘驗屍首需官家仵作,白公子只可在一旁瞧著。”
這話有點各打五十大板的意思,秦家雖不滿,但也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接著師爺陳詞一番,道此舉不光是為了查明案情,更是為了找到真兇,為秦老爺和秦大公子報仇。
好說歹說,秦家上下終於鬆了口。而秦衡玉雖面色不善,到底也沒有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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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公子的屍首就停在秦府後院一間僻靜的園子裡,只叫了兩名小廝看管。
房中只有秦衡玉、秦府管家、易安、白朮,帶師爺和縣令六人,仵作奉命入內,先見過幾位大人,便動手驗屍。
此時已是初冬,天氣寒冷,屍首雖然放了兩日,看著倒還新鮮。此處並非秦大公子身死之處,並無其餘線索,仵作只驗屍首,不管其它。
只見他先褪了秦大公子的衣物放在一旁,然後仔細打量,不時伸手觸控,甚至連頭皮腳底都沒放過。
管家見主人蒙受此辱,頓時悲從中來,放聲大哭起來。倒是秦衡玉,雖面帶悲慼,倒還鎮靜。
約莫一刻,仵作回報並無外傷。
那秦大公子,身上雖有些蒼白髮青,但完好無損。既無發黑,也無潰爛浮腫。嘴唇乾燥蒼白,指甲也完好,且並未發青。
接著,仵作取利刃割開皮肉,只見骨色黃白,並無異狀,果然非中毒而亡。
一番檢視下,好似這秦大公子是睡著睡著,莫名其妙忽然死了一般,竟無一點線索。
仵作正欲以溫水洗屍了驗,白朮忽然道:“且慢。”
管家哭著怒道:“我家公子已遭此大辱,還要如何?”
秦衡玉緊咬著嘴唇,一副忍辱的模樣;就連縣令,乍聞此言,也面現難色,猶豫不決。
“大人,”白朮正色道:“這屍首果然有些古怪。”
師爺和縣令對視一眼,便令他細說。
白朮卻先看了看易安,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