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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位於城市中心的渭南府衙前,一座人頭壘起來的京觀更是觸目驚心,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童,一顆顆失去了生命的頭顱如同磚頭瓦塊一樣摞在一起,每一個死者都保留著臨死前的表情,有的眼睛還睜著,有的嘴巴還大張著,似乎在控訴西夏軍的暴行。
紅衫軍們在這座人頭壘起來的奇觀前駐步不前,拳頭都捏的啪啪響,恨不得立刻將西夏人砍個一乾二淨。劉子光帶著眾將從後面走過來,看見這慘絕人寰的一幕也默然了,摘下頭盔低頭默哀,眾軍也跟著脫帽默哀,片刻,劉子光抬頭道:“不能讓關中父老的遺體被烏鴉和野狗糟踐了,派人去城外挖坑掩埋,儘量把他們的屍體按照家族掩埋。”
城內的屍體大都慘白烏青,但沒有腐敗跡象,說明西夏人的屠殺是在兩三天前進行的,劉子光一邊讓人掩埋屍體整理城市,一邊派人四處偵查西夏人的蹤跡,順便看看有沒有幸存者。
,劉子光帶著眾將來到渭南州衙的後宅,暫時在這裡設立臨時指揮部,走進後宅院子,依然是滿地屍體,有家丁傭人,也有丫鬟婆子,奇怪的是一口井邊居然有兩具西夏兵的屍體,高鼻凹眼羊皮袍子,手裡還拿著彎刀,兩具屍體胸前都有長劍貫穿的傷,再看井沿上,臥著一具女屍,一身素白,手裡拿著寶劍,看容貌不過二十來歲,倒也生得花容月貌,腰眼上有一處深深的大口子,似乎是被長矛刺穿的。
“可能是官家的女眷,倒是個烈女子,這具屍體單獨挖坑埋葬了吧,再給立塊碑。”劉子光嘆息著說。
兩個士兵過去抬屍體,忽然一人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走上井臺掀開蓋在上面的柳條筐小心翼翼朝裡面看了看,然後轉頭道:“大帥,這裡面好像有人。”
劉子光聞言趕忙走上去,趴在井口朝裡面一看,果然見裡面有個人影,還在小聲喊著:“孃親,我要孃親。”
“下去個人,把那孩子撈上來。”劉子光道。
一個瘦小計程車兵抓著井繩被吊了下去,過了一會便聽到井底的喊聲:“是個女娃娃坐在木桶裡,我把繩子栓在桶把上了,你們拉上去就行。”
劉子光趕忙道:“且慢,先把孩子的眼睛罩上,要不然乍一見光會瞎的。”
片刻後,士兵們從井底吊上來一個大木桶,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正盤腿坐在桶裡,手裡還拿著吃剩的窩窩,烏黑的頭髮紮成兩個小辮,看髮式應該是個女娃娃,眼睛雖然被士兵的領巾罩上了,但是依然能看見秀氣的小鼻子和慘白的小臉。
小女孩很乖,也不哭鬧也不亂抓臉上的領巾,就這樣怯生生地依舊坐在桶裡,看小臉的輪廓倒和那個死在井邊的婦人有些象,劉子光一把抱出小女孩,象抱自家孩子一樣抱在懷裡,旁邊有人立刻遞上一條毯子,幫著披在小孩身上,劉子光一努嘴,大家趕忙將屍體搬開,騰出一間屋子來,劉子光抱著孩子走了進去,找個乾淨地方將他放下,屋裡的光線適中,這才解開小孩臉上的領巾。
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瞪著劉子光,依然不敢說話,劉子光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塊糖果,親自撥開糖紙塞在小孩嘴裡,這種糖是用牛奶和蔗糖製成,專供紅衫軍將士勞累時候補充血糖所用,當然用來做小孩子的零食也是再好不過的了。
小女孩顯然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再加上連續兩天沒吃上飽飯,兩三下就將奶糖吞下了肚,吃的太急立刻打起嗝來,劉子光疼愛地撫摸著小女孩,慈祥地說:“慢慢吃,叔叔這裡還有好多。”
小女孩一連吃了好幾顆奶糖,終於恢復了一點元氣,小臉逐漸有些紅潤了,劉子光問道:“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答道:“我叫薛香盈,今天兩歲半。”
“真乖,那叔叔問你,啥時候下到那井裡去的?”劉子光循循善誘地問道。
“嗯,不知道,孃親讓我藏進去的,說玩藏貓貓,壞人要來抓小盈盈,要一直等到漢話的人來才能出聲,叔叔,你們說的是漢話麼?”小女孩歪著頭問道。
“叔叔們說得當然是漢話,叔叔們都是漢人啊。”
“那我叫孃親也出來,不用躲了。”小女孩天真無邪,根本不知道孃親已經為了保護自己,橫死在井臺。
“孃親睡覺了,小盈盈乖,不打擾孃親睡覺。”劉子光這句話說出來,心裡不由得刺痛了一下,自己也是有女兒的人,看到這麼乖巧可愛的女孩失去母親,真是不忍心告訴她實情。
“嗯,小盈盈乖,不打擾孃親睡覺覺。叔叔,是不是你把那些黃頭髮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