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細細的紅線,對摺擰成一小股麻花,牙齒咬著一頭,右手裡拿著一頭,左手手繃住那股麻花的前端,兩隻手一動一動,像只小剪刀似的,將顏秉芳臉上細細的絨毛絞了。
開完臉,另外一個嬤嬤便上前給一邊顏秉芳通頭一邊嘴裡唱著喜詞。
顏秉初正看得興趣盎然,蟬蛻笑著進了屋子,曲膝向顏老夫人稟道:“新姑爺的船都到了,一夥人抬著催妝禮在門前喊著呢二爺和三爺都迎到前門了。”
顏老夫人大笑道:“來的這麼快走我們娘幾個也去湊湊熱鬧”
顏秉初歡快不已地跟著顏老夫人後頭往前院走去,遠遠就聽見一片叫聲夾雜著笑聲,她側耳仔細聽,原來喊得是:“新婦子,催出來”
她拉拉徐氏的袖子,好奇地問道:“他們一大早就喊,得喊到什麼時候?”
徐氏笑道:“等你大姐姐登了車,才停呢”
鄭氏和香姨娘兩人急急忙忙地催著傳送嫁妝,下人把嫁妝箱子一臺一臺地送出府,排在顏府大門前,金銀布帛,傢俱擺設,臉盆洗具……滿滿當當地,佔了顏府前面整個一條街。
張家的人就在路口吹著鼓樂前來迎嫁妝,一路敲打著往碼頭的喜船上送去。
嫁妝送走之後,漸漸地顏府門前的車馬漸漸多了起來,都是些親戚世交,來送添箱禮。顏老夫人和徐氏就應酬起女眷來,顏秉初跟著鄭氏返回錦繡苑。
錦繡苑裡,顏秉芳的頭髮已經高高盤起一個髮髻,臉上擦著白粉,眉毛描的黑長,嘴巴搽的紅紅的,跟街頭小販賣得白瓷人娃娃一般。
顏秉初見她神色有些緊張,就笑著向她說外面催妝的情景:“……每個人都大力嘶喊,聲聲不絕,還配著鼓樂,很是喜氣。”
顏秉芳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那模樣當真驚豔的很。
鄭氏急步從外間走進來,口裡催促道:“快快服侍姑娘換上喜服,吉時快到了”
顏秉芳站起身,兩個丫頭急忙捧著喜服來,伺候她穿上,攙扶她出了裡間。
顏老夫人站在上首,感傷地看著她跪拜下去,囑咐她道:“姑娘家嫁出去就成了別人家的人。為人婦要以夫為天,萬事恭順,為其容,使其悅,為其持家,孝敬長輩,安好內宅,‘家有賢妻男人不攤禍事’,往後,這日子,就要靠你自己好好過了。”
顏秉芳含著淚應是,在地上磕了兩個頭,一旁的丫鬟攙起她,給她蓋上蓋頭,眾人簇擁著往前院走去。
鄭氏跟在後頭悄悄地交待顏秉初:“到了前院,扶著大姑娘出去,記得一定要哭”
顏秉初“啊”了一聲,面帶不解地看著她。
鄭氏笑道:“你隨便哭兩聲,擠出些淚來就是了,重頭戲在大姑娘”
顏秉初不由有些惴惴。
到了前門,眾人讓出一條道來,讓姊妹兩人上前,顏秉初扶著顏秉芳剛踏出院門,就聽見顏秉芳哭唱了出聲:“桃夭時節卜佳期,無限傷心敘別離。 哭娘哭嫂哭姐妹,情意綿纏淚如絲……”
其聲切切,哀婉動人,真如哭得一般,
她有些發愣,鄭氏忙偷偷地輕推了一下,顏秉初趕忙拼命擠出些眼淚來,嬌怯怯地喚了一聲:“阿姐,莫走……”
聲音清脆玲瓏,倒也引人側目。
已快走到花簷子跟前。
顏秉初踮起腳悄悄地湊近她小聲道:“大姐姐,這門婚事是大伯母為你挑的,你不為自己,為了她,也要過得好好的。”
顏秉芳聞言一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
顏秉初將她的手交給迎上來的張家少爺,曲膝脆生生地喚了一聲:“見過姐夫”
這一聲叫得新郎面紅耳赤,顏老夫人在後頭放聲大笑。
顏秉芳又向眾人福了福,方上了花簷子。
眾人目送著迎親隊伍往碼頭走去。
顏秉初頗有些失落地看著隊伍越走越遠。
唉,這就嫁了出去,成了別人家的人,要孝敬公婆,伺候夫君,張羅小妾,管理僕婦……這日子想想都覺得可怖
迴轉屋內,送走了添妝的親眷,徐氏就伺候顏老夫人回正院休息,自己又急急忙忙地著人收拾箱籠行李。
已經是四月了,顏廷文早過了杭州,他們也該上路了。
顏秉芳三朝回門的第二天,徐氏就帶著眾人離開顏府,顏老夫人坐著轎子,一直將他們送到碼頭。
顏秉君拉著顏老夫人的袖子道:“老祖宗,你真的不同我們一起上京?”
顏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