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個……”顏秉初訕笑,一眼瞥見嶽雷正拿著一雙眼不停地瞅她,像要看她笑話似的,就立刻將槍頭對準他,“我是想起那回岳家哥哥爬牆的事情好笑來著。”
嶽雷滿臉無辜地看著眾人好奇的眼光又移向他,只得嘆了一口氣,將那回餓極了爬客棧院牆的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你們是那時認識的啊”徐玉笑道。
徐玉的脾氣爽朗,為人大方,顏秉初對她頗有好感。而徐玉見這個表妹年紀雖小,一團嬌憨,可說話行事卻甚和她脾氣,加上大姐已然出嫁,家中只她一個女兒,心裡便同顏秉初親近起來。
兩人湊在一起唧唧咕咕地說著話,從桌上的點心,衣服上的繡花,到看過的話本子,再到各個地方的風土人情,談性越來越濃。
徐玉原本就是個閒不住的,跟著徐晉安遊過幾次山水,卻仍是在江南的範圍之內,而顏秉初最愛的消遣之一就是看大宋朝的遊記打發時間,再加上前世的遊歷,說起來自然是頭頭是道,再加上大約她年紀小,什麼話兒從她嘴裡說出來,都感覺分外有趣些。
連一旁的嶽雷三人都忍不住湊過來聽著。嶽雷還不時提供點他一個月的“闖蕩經歷”。
直到有小丫頭來喚吃飯,眾人才依依不捨地離開暖亭。
徐玉道:“我們十五結伴去看燈好不好?今年,我可要好好看上一回。”
徐玉今年十四,早就定了親,出了年,就得好好呆在屋裡繡嫁妝,倒真沒功夫玩了。
顏秉君在福州的時候因年紀小,還沒看過一次燈呢,忙不迭地答應,回頭又央著顏秉初一同去求徐氏。
嶽雷兄弟倆自然是沒有二話的。
眾人就這麼約好了。
***
向顏老夫人請了安,顏秉初剛回到西偏院,就見綴幽笑著迎上來,向她使了個眼色。
顏秉初知道是前幾天讓她打聽的事有結果了,便進了屋,瞅了個空子,揮退屋裡的小丫頭。
綴幽幫著她倒了一杯水,笑道:“姑娘倒是想岔了,這柳姨娘倒沒多大來頭,家世普通,只不過聽甘草說,是老祖宗的一極遠的遠房侄女。”
甘草是顏老夫人屋裡的二等丫鬟,這種訊息自然不能找蟬蛻打聽,要不然和直接問老夫人有什麼區別。
不過,和老祖宗扯上了關係?
顏秉初仔細想了想:“倒沒見得祖母待她有何不同啊?”
顏秉初去顏老夫人那請安的時候只見過一次柳姨娘,倒沒有萬枝園裡的那副得意姿態,極是恭順地行了禮。顏老夫人只是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倒是孔氏極為和顏悅色地讓她起來,添了座,還讓她多加小心肚子裡的子嗣。
綴幽目光裡閃過一絲不以為然:“……說是柳姨娘二年前跟著她母親來府裡打秋風,因為眼界高,拖拖拉拉到十九了都沒定親,她母親急得狠,就想託老夫人在臨安給說個人家,看中的幾個人家不是嫌人家家裡窮,要不就是歲數大,甘草說,最離譜的是有一家嫌人家娘有些兇悍到後來,老祖宗也不理她了……後來大老爺就納了。”
顏秉初自言自語道:“納了?就這個樣子的人,祖母最後將她處理給自己兒子了?”
綴幽就有些尷尬,微微紅著臉支支吾吾:“那些話姑娘聽不得,那些婆子們嚼得舌根罷了。”
顏秉初就微微笑起來,心下了然,無非是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恐怕母女兩人一早進府打的主意就是這個呢
柳姨娘用的一招“生米煮成熟飯”,不高明卻有效。連老夫人都沒奈何,只得給她臉色看罷了。
顏秉初慢慢想著。
左防右防,防不住蒼蠅蚊子。遇見個連臉面都不要的,君子之道就敗潰下來。孔氏出身名門之後,自然不會同小人計較,只得有苦自己咽,說不得從小受《女誡》之訓,以“敬順之道,婦人之大禮也”為旨。
顏秉初哼了一聲,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顏氏家訓教導下的大伯父骨子裡也是個愛色的。
內宅人多了,麻煩事情就多。過日子,當然是麻煩越少越好。
顏秉初左手託著下巴,仔細尋思,五個手指頭一下沒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
綴幽就笑:“這事兒也算過去了,有什麼好想的姑娘什麼時候也這麼愛打聽故事了。”
顏秉初放下手,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綴幽姐姐,你今年也十五了,尋常人家的女孩子早就定親了。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綴幽先是愕然,隨即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