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亭點頭應著,隨即回身,方才進來的匆忙,隱約之中似乎瞥見了一抹明黃的高大身影,如今回身之後,便見那人抱臂而立,臉上帶著十足的傲慢表情。
細端量,身高大約與蒼雙鶴彷彿,不過見過蒼雙幾次,他都穿著寬大的袍子,稍嫌單薄,眼前之人的身材倒是極佳,挺拔健碩,英武非常。
寬額粗眉,眼亮鼻直,薄唇抿直,頭髮全部攏成一束垂於腦後,飾以金絲玳瑁,一身黃底繡雲紋的武士華服,黑色武士靴,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本是個乾淨利落,陽剛十足的英俊男子,卻帶著一身邪氣,他的邪與蒼雙鶴的邪氣是全然的兩種感覺,蒼雙鶴邪在骨子裡,這人卻是在現於外在的流氣,晏亭心中冷哼:又是個平白損了一張好麵皮的傢伙!
“扶缺見過晏上大夫。”
本該是恭敬的招呼,被這人微暗的口吻說了出來,也成了別樣的味道,晏亭耷著眼皮,心頭自是譏諷,嘴上卻要繞著彎子,無精打采道:“這幾日上朝,我眼光淺,竟沒留意到這位英武非凡的公子,實在歉然,不知公子現任何職?”
聽晏亭這樣一問,扶缺撇撇嘴,隨即朗聲道:“某並無官職,乃西鼎侯門下食客。”
晏亭伸手拍著額頭,做恍然狀,道:“瞧公子這等不耐的表情,我以為是自己失了禮數,卻原來本就沒見過公子啊!”
扶缺臉上的傲慢表情因晏亭這話打了折,隨即又掛上了那等自信的笑,不過微微有些收斂,聲調還是高揚的,“上大夫高高在上,又怎能留意了我等小民。”
晏亭緩移著步子,眼皮始終不曾抬起,輕聲細語道:“想來扶缺此時來訪,定是有什麼特別之事,莫不是你家侯爺格外吩咐,倒也不對,侯爺若是遣了食客拜訪,又怎會選了這麼個時辰,這都要歇下了的,難不成此番扶缺前來是自己的意思,又或者說,侯爺府中雜事太多,沒我這大夫府清閒養人的……”
這話說得與其看做詢問,莫不如說晏亭是在自言自語分析著扶缺的目的,並不把他放在眼裡說話,自顧自的說得開懷,卻是令立在一邊的扶缺猶如木樁一般杵在原地,是走也不是,不走也難受的。
韓夫人用眼角的餘光斜睨著晏亭,並不做聲,那頭屠夫人揚聲吩咐著章化開始上菜。
聽見屠夫人的聲音,晏亭仿若才醒來一般,有些歉然的看著扶缺,沉聲道:“方才睡醒,腦子昏的,倒是忘記了扶缺還在,對了,你此番尋我,是你家侯爺有什麼吩咐?”
扶缺臉上早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傲慢,微撇著嘴角道:“上大夫果真智謀非凡,今日這個時間拜訪並非侯爺的意思,實乃因扶缺敬仰上大夫,久久未得機會,才拖到這個時候,扶缺一腔熱血,只想著要快些拜見上大夫,倒也未曾細想時辰可是不對,還望上大夫見諒。”
晏亭心中冷哼,那扶缺說這話的時候眼角分明是盯著韓夫人的,這等見風使舵的把戲對扶缺這等武人用,實在不夠活絡,不過韓夫人不置可否,她晏亭也沒必要平白的得罪了這人,韓夫人那話是不錯的,這人總歸是盛康眼皮子底下的紅人,她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飄搖,還不宜同盛康那人明擺著撕破臉皮,略一沉吟,便拱手朗笑出聲:“扶缺兄此番說法倒是讓流雲汗顏了,實不敢當啊!”
她笑他也笑,明明各懷心事,卻好像他鄉遇故知的親切,那頭韓夫人見此情景,冷哼一聲,沉聲道:“大人在的時候,家中也常常這般熱絡,如今觸景傷情的,也沒心思吃了,流雲,我在此想必你這朋友也要不適,便先回房去了。”
晏亭躬身順從道:“流雲恭送母親大人。”
見韓夫人起身了,屠夫人也跟著站了起來,韓夫人微微挑著眉梢道:“今晚有妙萏陪著我,你便不必過去後侯著了,流雲這邊也沒個懂事的照應著,你就留下吧,多費些心,畢竟流雲久居山間,別怠慢了客人,丟了我晏府的顏面。”
韓夫人明擺著吩咐了,屠夫人馬上笑著點頭應下,並不推拒,輕緩道:“夫人放心便是,老爺在的時候,我便一直這般侯著,如今定不會損了晏府的顏面的。”
屠夫人笑的自滿,晏亭卻是心中分明瞭,怨不得屠夫人無嗣卻在晏府地位不倒,且能為心思狠辣善妒的韓夫人所容,絕非是屠夫人圓滑的功夫使得好,純粹因為她是個再方便不過的明眼探子。
韓夫人走了,屠夫人的表現愈加的公瑾,晏亭並不遮攔,端坐與案几前,伸手對著扶缺道:“此時來訪,想必尚未用膳,便一道過來將就將就吧!”
大概是瞧著韓夫人走了,扶缺也不與晏亭客套,她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