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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部分

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灑脫蕩然,只有落荒而逃的倉促:大王啊——咱惹不起!

回到晏府已過子夜,夜裡涼薄,卻始終未敢脫了衣衫,一路上萱草雅都在對著晏亭怪笑,那笑恨得晏亭牙癢癢,萱草雅全然不知一般,臨了還要補上一句:“高手,真乃高手也!”

直到下了馬車,晏亭才回頭,對著萱草雅恨聲道:“不知所謂。”

萱草雅始終笑著,晏亭真的不知她話裡的意思麼,當然不是。晏亭不但知曉,且因為對她話裡意思的瞭然而有些不知所措,也是,招惹了那麼個男人,若是愛了亦是不易,何況本無情誼,今夜算是勉強過關了,那明天呢,還有明天的明天,想來便是抓心撓肝的混亂。

進了晏府,晏亭負手快步走回自己的院落,萱草雅倒是沒跟上晏亭的步子,對還沒歇息的婆子吩咐道:“給大人備些薑湯送去。”

婆子應了之後,萱草雅才悠哉的走回自己的房間,她今夜是不會偷渡到晏亭的房裡去了,拿捏不好,真被晏亭扒了皮就悲慘了。

那廂,晏亭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褪下了身上溼乎乎的贅物。未曾束胸,披了件寬敞的長袍,躺在榻上輾轉反側,卻始終沒有睡意。心下念著許是萱草雅那所謂的醒神藥吃的多了些才會如此,卻是怎麼也不肯承認心口好像被撕扯著痛是因為夜深之時愈發無法抵抗的落寞所致,褪下了屬於男子的外衣,骨子裡藏著始終是女兒家的心性,尤其先前昭陽殿那一幕還盤旋在腦子裡久久不曾消散。

在這清冷的夜裡,孤寂來得如此的洶湧—— 卻原來,想著一個人的才是最孤單的時候。

“雲兒,起來把薑湯喝了吧!”

晏痕從婆子那裡把薑湯接了過來,在晏府下人們中,怪異的晏痕慢慢被接受,不過,他們只知道他叫歿先生,是晏亭收來的食客,是個極其有本事的老者,且章化對其十分的尊敬,因此他說話,別人也當他是個管事的來聽的,因此晏痕跟那個婆子索薑湯並沒浪費什麼唇舌。

晏亭聽見了晏痕的聲音,雖然他是她父親,可自己不做男裝打扮面對了晏痕也要覺得彆扭,天不冷,卻把薄毯纏繞在身上,慢慢的轉過身子,看著晏痕把手中的托盤送到她眼前,托盤上擱著一口碎花小碗,碗口隱隱滾著熱氣,虛虛實實一直綿延至晏亭心底,一瞬間感覺眼角酸澀,倉皇的低垂了頭掩飾了自己的失態。

晏痕見晏亭如此反應,只是長嘆一聲,把手中的托盤放到了一邊的矮几上,端起小碗復又送到晏亭面前,聲音依舊是乾澀的沙啞,卻恁般溫柔道:“喝了吧,去去寒氣。”

晏亭始終垂著頭,不過聽了晏痕的話之後如聽話的孩子般乖乖的伸出了手接了那蒸騰著熱氣的碎花小碗,眼角的不適感愈加的嚴重,心頭卻感覺籲出了一口悶,漸漸平和了起來,將小碗湊在嘴邊小口小口的啜飲了起來,熱乎乎的湯水暖和了她微微發顫的身子。

看著晏亭柔順的喝下了薑湯,晏痕緩緩的搭身在榻邊,父女二人第一次這般平和的坐在一起,靜寂了片刻之後,晏痕喃喃的說了起來:“我原本就有些擔心的,可還是成了真,你極像你娘,那個時候她就是你這年紀,我第一次見便真心的喜歡上了,那是一種無法剋制的感覺,想到了心都跟著生疼生疼的喜歡著,我原來是不想奢望的,因為我知道你娘那個時候是先王最喜歡的夫人,可是先王竟把你娘送給了我,我知道先王也是不捨得的,可還是順著自己的想法納了你娘,說不上究竟為了什麼,你娘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卻比那個時候最有名的美女陸姒嬋更令人無法移開眼睛,有許多男人喜歡你娘,她會入宮,只因為先王有著別的男人無法比擬的權勢,也有著一個出身低微的女子不能與之抗衡的地位,不管怎樣,先王把她讓給了我,我便立下了誓言,會用一輩子去報答先王這份情誼。”

手中的碎花小碗已經見了底,晏亭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碗底殘留著的碎薑末,半晌輕緩道:“那麼娘呢,被當成禮物送來送去,娘可會甘心?娘最愛的可是爹?”

晏痕身子顫了一下,可還是小聲的說了起來:“見過你孃的人都以為她與我是真心相愛的,其實那不過是我們自欺欺人的假象罷了,你娘心底一直有一個男人,但那個人不是我,也不是大王,離開了那個男子,對於你娘來說跟誰都是一樣的,先王把她當禮物,其實,她又何嘗不當自己是個行屍走肉呢,或許死了,對她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聽了晏痕的話,晏亭手中的碗滑了出去,碎薑末瀝瀝拉拉的拖出去老遠,直到小碗落地發出了脆響,晏亭才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