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吸血的妖怪,他的舌頭好長,普光胖子沒幾下就被他吸乾了,然後那妖怪衝我來了,噴了一股白氣到我臉上,我聞見一陣香甜的氣味,之後什麼就都不知道了……九哥呢,你一直不肯跟我說九哥去哪兒了,九哥出事了對不對?九哥怎麼樣了,求求你告訴我啊!”
他記起當晚的情形,想起那個駭人的妖怪,心裡卻隱隱有一個恐懼的念頭生出,情急之下掙扎著要起身來。
不過他的聲音細如蚊蚋,又急又亂,好在苦行僧有修行在身,耳力驚人,才能聽得清楚,趕緊按住了他,然後又嘆了口氣,道:“小施主,你不要亂動。貧僧實話對你說了吧,你的同伴被那妖怪帶走了,只怕現在早已是凶多吉少了。”
苦行僧性格直率,修習佛法更是嚴守不妄語之戒,並不擅長用言辭遮掩,儘管心中不忍,但還是照實直說了。雖然當時自己以佛山刑塔威嚇那蛇妖,但他心知這妖物既然敢在籬笆這邊作惡,縱使未必對佛山刑塔全無顧慮,恐怕也不會將這樣的威嚇真正放在心上。更何況這蛇妖還受了那麼重的傷,極需吸人精血來補充元氣,更是絕無可能白白放過手中的童子,想必此刻唐小久早已被他吸成人幹了。
他心中也正十分懊悔,想當初第一次撞見那蛇妖害人,自己竟然一念惻隱,被那蛇妖假意懺悔給矇騙,放他一馬。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行霹靂手段,斬斷罪孽,何至於連累這兩個孩子。
陸正一聽之下,雖不能分辨真假,但卻與心中猜測證實,更是對唐小九安危掛心,登時心中一急,大叫了一聲“九哥”,竟然暈厥了過去。
苦行僧急忙上前察看,發覺他是情氣迷心,悶絕了過去,趕緊拿出一顆固本培元的藥丸塞進陸正的嘴巴,施法引導他的氣機執行,助他消化藥力,陸正臉色才有所好轉,只是不曾醒過來。
看見陸正眉頭緊鎖,苦行僧心道,他一醒來就叫九哥,應該是那個被蛇妖帶走的少年。這兩個少年都是苦命的小乞丐,長成這麼大,也不知受了多少世間炎涼,卻如此情義深重,相互扶持,實在是少見!不由又是念誦了幾聲佛號,嘆息不已。
剛才陸正醒來之後,眼、耳、四肢都出現了問題,連話也說不清楚,應該與盤踞在他體內五臟和眉心的陰毒之氣脫不了關係。人的五臟分別開竅連通眼耳鼻舌身,看來是那六團陰毒之氣導致陸正的五臟和泥丸宮出了問題,才會出現看不清、聽不清、動彈不得等諸多症狀。想到此,苦行僧心知情況比自己想象還要嚴重,看來之前決定帶這少年走一趟那個地方是對的。
一直到了晚間,陸正才在一陣暖意中悠悠醒來,身體似乎能動了一些,但是一動就覺得渾身痠痛麻木,腦袋還是昏重如山,只好躺著不動。睜眼處仍舊是一片模糊,還伴有陣陣痠痛,只好閉著眼睛,但空氣中傳來陣陣的暖流,讓他感覺到周身暖洋洋的,是有人生了一堆篝火。
耳邊有個聲音道:“小施主,你醒了!”
這聲音跟之前醒來時聽見的一模一樣,連語調都是相同的關切,陸正不禁恍惚,莫非自己之前醒來是在做夢?九哥沒有死,剛才只不過是自己的噩夢?他心下惴惴,害怕繼續聽下去,又會跟剛才的‘夢’一樣,被告知九哥已經被妖怪吃掉了,恐懼之下,一句話也不敢說。
但是這次的聲音卻不似前次這般來自遙遠、顯得空曠,反而十分清晰,就跟自己平時聽聞沒什麼兩樣。陸正揣測著,難道自己又能聽得清楚了嗎?仔細分辨,卻發現這聲音卻不似從耳朵聽見,倒更似直接在心裡響起。
這一想,才發現這個聲音跟之前的聲音區別極大,前者模糊、後者清晰。他不知道,這是苦行僧施展的佛門聲入心通的神通,能直接把他的念頭化入陸正心中,化心念為心音,才能讓他聽得如此清楚。
那這麼說來,之前醒來便不是夢,九哥是真的已經被那妖怪害死了嗎?一想到九哥可能已經死了,陸正心裡像堵了一團棉花,憋得他喘不過氣來,他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也不敢去繼續問清楚。
苦行僧見他醒來,卻縮在那兒不言語,便繼續以他心通道:“小施主且不要難過,先養好身體要緊。你身上中得陰毒十分厲害,已經整整昏迷十天了,貧僧也是無能為力,只能暫時壓制不使毒發。不過你放心,貧僧自會帶你去一個能治好你的地方。”
原來自己竟然已經昏迷十天了,這麼說,有可能九哥已經死了十天了。陸正雙眼頓時流出淚來,想用手捂住眼淚,但可惜手腳卻不能隨意動彈,只好任由眼淚不斷留下來,心裡一直迴盪的著一個聲音,不斷對自己說:“他說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