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
但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嗎?這多情又是為何自作?為什麼從未相處的兩個人會有這樣的情?這就是天倫嗎?小魚一遍一遍的問自己。雖然因為知道境界,元神清明,讓她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做,但是心中揮之不去的卻是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懷疑。師尊塵凝榭就因此告訴她,這是因為她還沒有堪透知命境的緣故。
原來是因為自己還沒有堪透知命!小魚不得不接受這個答案,因為她境界未至,無力反駁這個答案。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接受了這個答案,因為她的內心仍然常在困惑之中!
小魚常常在玄闕峰看著圓缺變化的月亮。這是太陰宗弟子每天必須要進行的觀月修行。觀月相變化,月升月落,月圓月缺,月生無量光毫,月擁變化之雲彩,從而對修行御月訣有著極大的幫助。
觀月之時,小魚常常捫心自問,月亮為什麼圓缺不停,如此的不厭其煩?既然圓了,又何必再缺?既然終究要缺,又何必再圓?就好比人,既然出生了,為什麼不就永遠生存下去,為什麼要死?既然死了,為什麼不乾脆永遠死去,而又要再入天地?如果說這一切圓缺離合都是無可奈何倒還罷了,為什麼本已不堪離別的人,還要自己主動造成離別之痛?
小魚始終想不透其中的玄妙,到最後仍是不得不接受師父給的答案,只好歸結為因為自己沒有成就知命境界。這又造成她另一種不甘心,就算知命了,接受了這一切又如何,分離終究還是分離。哪怕以後自己可以看淡,但是此刻的心中感受的一切,就只能算是執迷,沒有任何的意義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是不是除了成道的道祖和佛祖之外,所有一切的生,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呢?
這一切落在她自己的身上的命運,就是苦行僧了為他自己所追求的境界而離開了她。小魚所不甘的是,難道自己還不足以成為苦行僧的意義嗎?苦行僧的行為和選擇,讓她覺得在爹爹的心目之中,自己這個女兒相較於涅槃境界顯得是那麼微不足道,可以被輕易的捨棄。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苦行僧當初還要將她帶到這天地之間呢?
每每想到這裡,小魚便會自然而然地想到,也許,其實他當初根本就沒有想到過會有自己?自己的出現,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導致在他的內心深處。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的存在。這樣說來,其實他根本不在乎自己長得什麼樣子,會怎麼對待他,與他有什麼樣的關係……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會承認,也不會在意。因為在他心中,自己從未存在過!
這所有的想法,都是小魚從小到大始終迴盪在心間的念頭。這些念頭並沒有隨著她長大而淡化、消失,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哪怕她得修行境界越來越高,入知身破了幻劫,入知心破了魔邪劫,入知道破了迷亂劫,這念頭仍然耿耿在心,好比是夜空之中的月亮一樣,無論圓缺還是隱顯,永遠讓人無法迴避!
所以這些念頭不是幻,不涉魔邪,不入迷亂。一直橫亙在小魚的心中,百般糾纏不去,來之無端,破無可破;起之無由,滅無可滅!天長日久之下,只讓小魚想要見到父親的願望變的越來越迫切,她要找到他做什麼,只怕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目的,但是內心之中的這些心念,卻是如今她上佛山的所有緣由!
心中之念翻騰如沸。形神之傷也不斷惡化下去,但隨著越來越接近石壁上的苦行僧石像,小魚的眸光卻是越來越堅定。陸正一直在身後注視著她,隨時準備救護。但萬幸的是。小魚雖然幾次險些倒下,但最終還是堅持來到了石像的面前。
眼前就是那個讓自己夢牽夢繞的身影,但卻有青苔覆沒了他的半身。小魚站在那裡,目光掃過石像的每一寸。那沉重的目光,不禁讓人感覺這石像就是被她的目光所雕鑿而出。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魚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了那裡,好像她也變成了一座石像一樣,一動不動。
絃音忽起,一個細微至極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太細微了,就算是小魚有知道境的修為,耳力非常,也沒有聽見。但是不管如何細微,有就是有,跟無是不同的。哪怕再是細微,心都已經聽見,只是人尚未察覺。不過人沒有察覺,天地卻有感應,在這個細微至極的聲音響起之後,生出一絲微風從小魚身上吹過。這一絲風也太細微了,只是觸動了小魚的一根頭髮,而且還沒有將之吹得飄起,不過是輕輕動了一下罷了。
但並不是只有這麼一個聲音便是結束,恰恰相反,這個聲音只是一個開始。陸正在顛倒夢想小徑煉成的無弦之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橫在了他的身前。琴無弦,但有絃音,人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