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帖子告到了吏部尚書那裡。周槐是尚書的左右手,被訓斥了幾句。但張謙卻從四品京官變成了窮地方的七品知縣。
全子和小旭在京裡四處找人幫忙說情,才把張謙任職的地方換成了建州。
晚晚十五歲待嫁那年,張謙出任建州知府,開春起,建州和旁邊的筑州,廉州就沒有下過一滴雨,張謙日夜憂心,想盡了各種辦法澆地保墒,相對於乾渴龜裂的大地來說,這些人力舉措不過是杯水車薪,正當張謙準備上奏摺申請災荒減賦稅的時候,夏天建州迎來了歷史上前所未有的蝗災。
張謙的奏摺遞上去就再沒了訊息,恐怕是被人壓了下來,沒有遞到御前,賦稅還是要照常收,還不能少。
單只是大旱,糧食減產還好說,想想辦法餓餓肚子,也就熬過去這一季了,但蝗蟲過境,就連莊稼杆和野草都吃的乾乾淨淨,徹底絕了人的活路,加上賦稅不減,一個處理不好,流民四散逃跑,就會釀成民變,百姓受苦不說,張謙這個官,恐怕也做到頭了。
冬寶只在前世的電視上看到過蝗災的可怕,而且這年頭的人大多迷信,“蝗”同“皇”一個讀音,老百姓們不敢滅蝗,生怕遭報應。
張謙的大兒子張谷已經十一歲了,他帶著家裡的四個弟弟妹妹偷偷趕著馬車走了十幾天的路才走到塔溝集,給林實帶了張謙的一封信。
林實讀給了信家裡人聽,信中張謙請林實幫忙照看五個孩子,他想讓胡氏帶孩子回來,胡氏卻不願意走,只讓孩子們回了塔溝集,和張謙一道留在了建州。人人都聽出了張謙信中的悲涼和絕望,若是等到夏收的時候再沒有賑災的訊息,他就要冒死開建州的官倉,放糧賑災。
沒有皇上的硃批御印,地方官私自開官倉,按罪當誅。
眾人沉默了半晌,張謙最小的兩個孩子一個女兒三歲,一個小兒才剛剛斷奶,連路都走不利索,也難為張谷一個十歲的孩子帶著四個弟妹跑這麼遠投奔親人。
張秀玉和李紅琴和孩子們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冬寶最先開口了,“不是什麼大事,咱們都想想辦法,總不至於就在這裡絆倒了!”
建州雖然地方偏僻,但地域不小,人口也不算少,一個州遭了大災,絕對是大事。
“我看也是。”林實笑著安慰李紅琴,“大姨,先別哭了,免得嚇到了孩子,事情還沒到那地步,咱們幾家都想想辦法,不管如何,就是傾家蕩產,也要保住了謙哥。”
張謙在建州焦急不安的等著京城的訊息,建州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了,雖然他強迫命令了城裡的富戶商家捐米施粥,但隨著流民越來越多,真的是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
這個時候,張謙接到了林實的來信,林實在信中詳細的介紹了他們所能想出來的滅蝗的方法,就是利用蟲子的趨光性,在田間點了火,挖了大坑,邊撲殺邊燒。
信到後三天,建州迎來了一眼看不到頭的運糧食的隊伍,每輛車上都插著寶記的旗號,車裡一半裝的是糧食,一半是大豆。
領隊的是林實,樑子和大榮,冬寶他們接到信後從安州青州到處買糧食,車隊日夜兼程,趕到了建州,到了之後,林實就領著人在城門口就地砌灶,熬雜糧粥和豆漿,不保證流民能吃飽,只能保證餓不死人。但只要人人都有一碗熱騰騰的粥和豆漿,就沒有人願意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造反。
京城裡的全子和小旭,還有張謙昔日的同科好友也四處託人找關係,終於在一個月後,京裡來了欽差,不但帶來了開倉放糧的旨意,還帶來了二十萬石糧食,以及對寶記的嘉獎。
胡氏帶著人來接孩子們回家,到了冬寶家後,拉著五個孩子就給冬寶家老小磕了三個頭。
“磕,你們都得磕!”胡氏抹著眼淚說道,“要不是你們表姑和姑父,咱一家早就家破人亡了!”
冬寶連忙扶起了胡氏和孩子們,請他們進了屋,“嫂子這是幹什麼,說到底,咱們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做這個就見外了。”這些年來,張謙也幫持了他們不少,只要是他和他朋友轄地裡的寶記商鋪,從來做什麼都是一路綠燈。
有張謙和小旭他們在朝中做官,全子的商隊也比以前順利多了,甚至於豆腐坊,依舊每個月會送幾百兩銀子的紅利過來。如果冬寶家沒有一個人做官,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冬寶覺得王聰肯定不會這麼好心這麼實誠的送她銀子,還巴巴的帶了嫡長子過來給晚晚相看。
乍聽說有皇上的嘉獎後,冬寶頗為驚喜,以為自己這段時間的大出血終於有補償了,哪知皇上比葛朗臺都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