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看不上她,她更不瞧不上單家人的做派,李氏的奶水就是喂條狗,那狗還知道感恩呢,宋秀才的葬禮都不願意來,單家人的人品可見一斑。
宋老爹啊宋老爹!冬寶忍不住跌腳嘆息了,您瞧瞧您全心全意對待的這些人,宋家人也好,單家人也好,一個個都是白眼狼!沒一個記得你對他們的好,虧您還讀到了秀才,這看人的眼光實在是叫人替你捉急。
然而冬寶也不得不承認,就是這麼一個對方不願意承認的、不靠譜的婚約,才保的她沒被家裡人乾脆利落的賣掉。村裡人到過鎮上的,都說單強的生意做的有多大,住了多好的宅子,聽的人羨慕不已。十年前單強還是個不名一文的窮小子,十年後就成大老闆了!
黃氏心裡再不滿單強的做法,她也捨不得放棄這門親事,婚約在那裡放著,當年單強跪在宋家門口拍胸脯子發的誓整個塔溝集都知道,由不得他抵賴,那單良在他們宋家白吃白喝了一年,他敢不承認就太喪良心了。等冬寶嫁入了單家,以單家的家財,別說幫他們還辦喪事欠的債,他們從手指頭縫裡漏一點,就夠宋家一大家子吃喝不盡的了。
冬寶躺在床上想著事情,只要黃氏心裡還有那份靠單強吃喝的念想,她就暫時沒有被賣掉的風險,賣給別人做奴婢,生死全在主子一念間,想想王家那個漂亮跋扈的小公子,隨口就能把丫鬟送人。
做丫鬟雖然吃喝能比在宋家好,可這種生死不由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對於現代人冬寶來說,寧可在宋家過苦日子,也好過在大戶人家為奴為婢。
這會上,原本寂靜的小院響起了一陣腳步聲,還伴隨著幾句不成調子,流裡流氣的戲文,“胡大姐,我的妻……”
冬寶在床上睜開了眼睛,爬到了窗戶邊,將木窗輕輕推開了一條小縫,光聽這吊兒郎當的聲音,就知道是她二叔宋榆回來了,宋榆個頭很高,頭髮胡亂的在頭頂束了個髻,一雙小眼睛,鬍子拉碴,破羊皮襖敞著懷,走路都帶著一股二流子的鄉痞風格。
比起大哥宋秀才和正在學堂讀書的三弟宋柏,宋榆沒念過書,冬寶私下裡覺得他也不是念書那塊料,仗著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為人又懶又橫,蠻不講理。這會上地裡沒多少農活,他肯定不知道去哪裡閒逛溜達去了。
宋榆已經走到了西廂房門口,這會上西廂房裡的宋招娣也聽到了她爹的聲音,連忙跑了出來,瞥了眼對面冬寶的屋子,帶著討好巴結的語氣,告密似的說道:“爹,爹,冬寶回來了!”
“啥?”宋榆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不是前天才走嗎?咋就回來了?”錢呢?工錢沒賺到手,拿什麼還她那死鬼爹辦白事欠下的債?
宋招娣忙道:“我也不知道,問她她也不說,爹你不知道冬寶那死妮子一張嘴就嗆人,把人能氣死,還讓我問我奶。”
“行了行了。”宋榆不耐煩的擺擺手,“我知道了,回頭問你奶再說。”說著就掀開簾子進屋。
宋招娣連忙跟了過去,說道:“爹,可不能讓她留咱家裡白吃白喝啊!”
“這事還用你提醒,大毛二毛呢?跑哪玩去了……”簾子放了下來,阻斷了宋榆的聲音。
等西廂房的聲音安靜下來了,冬寶從床上起了身,走了出去,這會上趙氏應該洗完衣裳了,一大盆子衣裳趙氏不好拿,她得去河邊接母親回家。
擱宋家二房眼裡,因為生了兩個兒子,這個家早就是他們的了,她如今就是個白吃白喝的,真是可笑死了,這群白眼狼是不會想宋秀才為這個家做了多少貢獻的。可惜,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膽小木訥的宋冬寶了,既然來了這裡,她就要代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不但要日子要過的滋潤,更要保證不能受這些人欺負。
章節目錄 第5章 母老虎
初春的風吹到人臉上還帶著涼意,路邊的樹剛發了新芽,泥土路還帶著積攢了一個冬季的潮溼,不小心踩到泥濘的地方,便帶起一腳摻著麥稈玉米葉子的爛泥。
一路上有三三兩兩的鄉親扛著鋤頭走過,看到冬寶都會愣一下。塔溝集就這麼大,村東頭誰家有個什麼事,不到半個時辰,村西頭的人就知道了。宋秀才死了,辦白事欠了債,閨女冬寶被陳牙子領去城裡大戶人家做工掙錢還債,這事,村裡人都知道,乍看原本應該在城裡做工的冬寶出現在村子裡,是人都要疑惑一下。
冬寶也不是之前膽小羞怯的冬寶了,循著記憶,但凡見了大人,都揚著笑臉甜甜的叫道:“陳二叔,下地幹活啊?”“荷花嫂子,你的頭花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