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不能怨。莫說風霜如故無為苦,從來劍斬過處血作注。恨此否,將心入……”
恨此否,將心入。
唐紋染一踏出密道,便見到了那一身白衣勝雪的人。他口中淡淡念唱的詞他未曾聽得真切,卻將最後一那一句聽到了心裡深處。
恨此否?將心入……剛才被強壓抑住的心裡的疼痛此刻因著這一句話如狂風暴雨般向他襲來,那隱隱凝結在心口處的,象淤血一樣的自責,終於找到了一個適當的時機,統統被釋放了出來。
他眉目深深糾結,深墨色的眼睛被心疼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光暈,啞著聲喚道,“晚楓……”
莫斂遲反手拔出劍,將曲晚楓拖至身後,沈聲道,“唐紋染!”唐紋染把眼光轉回他身上,淡淡一笑,“莫大人。”這一聲喚出了一絲詭異的親暱,“剛才這一路上,我一直想著一件事,”他神色平靜,一邊說一邊走出暗道,身後寒露橫劍抵在佛奴頸項。
“伽藍十八與我交好之人,全都被你指派了來擋我……可是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人音佛奴他們?你甚至應該親自來阻截我,以我唐紋染如今的實力,要拿下我,應該不是難事,可是為什麼,”他頓了頓,嘴帶笑意,緩緩說道,“為什麼你卻在這裡。”
莫斂遲沈著臉,握住劍柄的手緊了緊。
“莫斂遲,”唐紋染繼續說下去,“人音他們或許不曉得,只道你對我私下動刑,”動刑二字令曲晚楓的眼眸動了動,“只道你恨不得我去死,可他們關心則亂,卻看不見,你已經對我仁至義盡了罷……咳咳,”一口氣說了太多話讓他氣有些順不過來,他調整了一下氣息,又道,“你刻意放走我,又知人音他們絕不會對我痛下殺手……你清楚我知道這裡有密室,於是我一出來便見著你,而你,就在這裡,在曲晚楓的外室……莫大人,”他呵呵一笑,“我可不可以認為是你,想要放我們走?”
莫斂遲沒料到唐紋染將自己一切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緊緊抿著的唇卻未曾張開,倒是鬆開了握住曲晚楓的手。
曲晚楓微微一愣,但他心思玲瓏,自然知道莫斂遲所作為何,便道,“既然如此,能否……勞煩莫大人在此稍後片刻,我想,紋染一定有很多話,想要問我。”他說完便徑自朝側室走去,竟未再看一眼唐紋染。
唐紋染沈默片刻,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只剩下寒露壓著佛奴與莫斂遲面對面,莫斂遲忽然長嘆了口氣,對寒露說道,“宮中禁軍我之前已打點,他們只有小半個時辰,皇上禮佛完畢便回到這裡,到時,只怕要委屈你陪我演上一場戲了。”
寒露何等聰明,立刻明白了莫斂遲的話中有話,他沈默地點點頭,放下了架在佛奴頸間的長劍。
佛奴有些雲裡霧裡,但至少他聽明白一件事,就是唐紋染之所以能從地牢走到這裡來見曲晚楓,原來一切都是莫斂遲暗中安排。
他本是有些擔心莫斂遲對唐紋染如此用刑會否受到皇上責備,而此刻他卻在想另一件事,要是連莫大人禁不住成全他二人,這該叫他們的聖上,情何以堪?
☆、十五。4
十五。4 曲晚楓,你用你全部的人生救我兩次,我不求原諒。
唐紋染望著前方終於慢慢停住的身形,他與他相隔不過幾步,可總覺得他們之間相隔了太多,是多少無法估量,是什麼無法衡量,也許隔著千山萬水,也許隔著過去明天。
“晚楓……”太多的思量與感慨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如翻騰的汲水在胸口積壓著而不得釋放,可現下卻是開了口,而無從說。
“紋染,”曲晚楓終是緩緩轉身,抬起那一雙琉璃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視這唐紋染,卻說道,“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你仍是……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唐紋染一怔,卻不明白他口中的意思。
那一雙眼睛清亮如月,多少思緒被埋在了裡面,有期待,有怨憤,有無奈,有痛恨……人的眼睛究竟能訴說多少情感,可為什麼他卻只是說,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什麼?不過如此這麼多年了,他唐紋染眼裡終究只見得到曲晚楓嗎?
難道這樣,竟會是錯嗎?
“我不懂,我不懂你的意思晚楓……什麼叫做不過如此?”他喃喃問著,其實心中已然知曉,這一番見面絕對會是痛徹心扉,他尚且不希望曲晚楓會原諒自己,又怎麼會對其他的事抱有希望……只是未曾料到,這一開頭,便能叫他無言以對。
“難道你活著的理由就是為了我……”曲晚楓搖頭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