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五百人趁雨勢磅礴,佔了高處,拔弩持箭,只等他一聲令下,就可殺回軍個措手不及。
最後的五百人是死士,也是極忠勇之輩,與冷臨風一同埋伏於鷲林泥沼四周的灌木中。
用聶無雙早在月前,就從盛江邊漁民處收攏的漁網,細細密密的編拉起來,左右各執成四處,輕輕地覆在泥沼之上。
雖是白日,可風緊雨大,如同黑夜無疑。
耳聽著,三千人步步逼近,聲若鏗鏘,混戰一觸即發,冷臨風首戴萌蒲,身衣縕襏,手中的軍刀持穩。
風聲混著雨聲,楓林沙沙的吹動,像在低泣嗚咽,回軍中不知誰高喊了一聲“呀,不好”,冷臨風便知時機已到,一身躍起,呼喊道“收起”
埋伏在灌木中的五百軍士,聽到軍令,立刻收攏手中絲線,用盡渾身氣力迅速絞合起來。
可憐這三千回軍多數落入沼澤,糾纏在漁網之上,越是用力,越是掙脫不得,泥漿入口,呼吸困難,一時鬼哭狼嚎,聲動震天。
僥倖未入的八百餘人,見此情形,知道有楚軍埋伏,便拔下軍刀,急揮亂砍。
冷臨風見佔盡先機,再無遲疑,一把掀了身上遮雨縕襏,身先士卒,帶領這五百餘眾,殺入敵軍。
軍刀在手,勢不可擋,手中毫無片刻停滯,左掃右刺,猶如神助,似盛江之水怒發而起,又似這鷲林山谷之風獵獵不止。
刀光勝似閃電,叫喝譬如雷鳴,冷臨風飛身一掠,攀附在山石之上,拉開重弩,親執一箭。
破空之羽,直刺在回軍統帥的心口之上,那統帥雙目圓睜,似有不信,轟得一聲倒下,跌在泥泊之中。
回軍本已剩八百人,眼見主帥一死,更如鳥獸四散,冷臨風將重弩高舉過頭,一聲長嘯,底下的楚軍將士,心領神會,立刻散開。
回軍還未領會過來,卻見數不清的箭如驟雨,破空而來,似密不透風的箭網,如此居高臨下,竟無一人可倖免。
營帳中,雖暖火薄被,卻也精心動魄,絲毫不亞於鷲林一戰。
落琴衣衫褪去,只剩褻衣,雙目緊閉,十分憔悴,頭部迎香穴、背部至陽穴、足部丘墟穴銀針微微顫動。
無雙汗如雨下,溼透薄衫,左手動脈處用活雞肚腸搓成的細管,以銀針渡血,為落琴療毒。
用盡九成內力,耗費頗具,可他絲毫不敢輕動,抬眼看著落琴蒼白的臉面,瘦削的臉頰,眼中盡是無奈與溫柔。
兩個時辰已過,還需一個時辰,她便有救了,便可與昔日一樣奔走如小鹿,談笑如清風。
只是不知道,還會不會親暱的喚她一聲師傅,向他撒嬌?
心神漸亂,落琴的臉面紅一陣,白一陣,無雙知道已到了過血的最緊要關頭,天闕與神臺交匯,當下不再胡思亂想,伸出手去,推血過宮,血流如疾,無雙神色漸疲,越發不可支。
簡兒就在身邊,緊緊的看著他們,一動都不敢動,這過血之法,需大量的熱水,她奔走在營房與膳房之間,一次一次的換水。
門外站著的十名死士,是冷臨風臨行前留下的,離無雙落琴而去,他總不能放心,可禦敵回軍,是為了爭取分分秒秒的時機,為了給落琴一線生機。
聶無雙知道三千先鋒可以對付,可後來的一萬七千人,有了先前的教訓,自然不會輕易就範。
他未雨綢繆,料事如神,在冷臨風未來之前,就修書派人趕回楚軍大營,要成王發兵救援。
這時候應是援兵到營的時候,可為什麼?
簡兒提了熱水,走進營帳,朝聶無雙搖了搖頭,示意援兵未到,無雙心神一轉,想到什麼,朝簡兒瞥了瞥眼。
虧得簡兒十分聰敏,見無雙目光落在帳外懸旗之處,就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冒雨飛奔了出去,拔下了插在營帳上的楚旗。
命令門外站著的死士,隨意插在眾營帳的任意一處,無雙見她領會,淡淡一笑,示是嘉許。
原來楚國行軍有個規矩,營帳沒有帥、士之分,若有楚旗插在哪一處營帳,哪一處便是主帥的營房。
這是當年晏九環帶兵攻打西莫,為了保護主帥,混淆敵軍,想出的奇計,被仁慶帝所推崇,命令楚軍將帥所必需沿襲之制。
雨越下越大,夜色將至,簡兒見冷臨風遲遲未歸,也不見有得勝的訊息傳來,突然想到什麼,便命令門外的十名死士,去方才那個假的主帥營外候命。
十名死士,得冷臨風受命,死活不肯離開,簡兒倒也不費心解釋,緩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