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致正喝小半杯茶,繼續說道:“阿尚,你已到適婚的年齡,該考慮結婚了,娶一個你~媽媽滿意的媳婦,家宅安寧。像上次那樣幫你避開相親,惹你~媽媽生氣的事情,我是不會再做了,我年紀大了,過得一天是一天,我就想和你~媽媽和和美美過到最後。”
說著說著,老爺子忽而傷心起來,“唉,等我去了,你想怎麼樣惹你~媽媽不高興,我也管不著,趁著我還在,你多聽話。”
他倒是想
問題是,他對別的女人沒有一丁點感覺,娶了回家是供菩薩呢,還是養怨婦呢?
娶個沒感覺的,擺給老爺子老媽子看,不發生性關係,放在家裡自生自滅,外帶花他的鈔票,刷他的卡,住他的房子,說不定還得生事端,打他的娃,虐他的女人,他
他是吃得有多撐才這樣幹
俞殷尚驀然起身,走到老父身邊蹲下,宛如幼時那樣,仰望白髮蒼蒼的老父,沉穩地說:“我明白了。”
“好好好,是我的好兒子。”俞致正摸著兒子的頭,連聲說好。
他卻不見,覆掌之下,陰影之中,有銳眸深沉,有晦暗莫測,有暗潮洶湧,似海底深淵,又好無底黑洞,黑至盡頭,吞噬光亮。
那孩子他分明是
自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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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殷尚將老爺子扶回正屋後,自行離去。
何素波穿著真絲睡裙,坐在梳妝檯前,梳那頭波浪般的長髮,俞致正走過來,接了她手中的梳子,輕輕為她梳頭髮。
明鏡生輝,映欺霜賽雪美紅顏,照枯朽殘軀白髮翁,依偎相襯,愈發顯出梨花壓海棠的香~豔景象。
何素波靜靜看了鏡子半晌,忽而問道:“你們說了什麼,說那麼久?”
枯手愛憐不已地撫摸愛妻豐茂的長髮,俞致正微笑,“我讓阿尚好好待晚晴丫頭,別太嚴苛了,還小嘛,規矩禮儀慢慢教就好了,不用那麼急。”
何素波微微蹙眉,直白地說:“我不喜歡她。”
俞致正笑呵呵地,“呵呵,人家剛來呢,怎麼就說喜不喜歡?阿尚要忙的事情太多啦,他需要培養一個忠心耿耿的心腹做幫手。”
“我知道,但我還是不喜歡。”何素波喜惡分明,“從髒地方出來的,不管怎麼教,裡子還是上不得檯面,另外,她給我的感覺很像大姐,一樣的聰明體弱,嬌滴滴的,我最不喜歡這點,偏偏你們男的最吃柔弱可憐這一套。”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十足是吃醋的少女,醋味濃烈,眼勾勾地盯著鏡子裡的白髮男人,冷麵自有風流態,
俞致正失笑,“人都過去多久了,你還吃醋。”
“就是吃醋,她不過是年紀比我大,先嫁了你。”說得兩句,何素波便是冷笑,“文~革的時候,為了保她兩個兒子,和你劃清界限,寫你的黑~材~料,害你吃了那麼多苦,我就是恨她。我恨她招來那些人抄咱們的家,砸咱們的古董,燒咱們的傢俱,撕咱們的字畫,摔咱們的瓷器,沒收咱們的家產,打你罵你侮辱你,拉你去遊~街示眾,罰你去掃廁所挑大糞。那些古董,是你帶我辨認的;那些字畫,是你教我臨摹的;那些瓷器、傢俱,我都摸過,我們很多很多的好的記憶,都被她毀了,我不恨她,難道還原諒她?哼,揭發來,揭發去,還不是保不住,還不是死了!死了好,死了乾淨!”
回憶往事,何素波心緒難平,美~目明亮,盡是烈火。
梳子不覺停在髮間,俞致正的記憶,隨著何素波的話,走馬燈似地數度變幻。
最終,一聲嘆息,梳子梳至髮梢,他溫柔地摸~摸愛妻的黑髮,安撫她,“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我已經放下了,你也放下吧,小四和小五,稚子無辜,你是他們小~姨啊,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好好吧,看在小四小五的份上,我不說了。”何素波自知失言,她及時打住。
俞致正瞅著鏡子裡臉色依然發僵的何素波,微笑說道:“我還記得你剛出生時的樣子,就那麼點兒大。”
說著,他放下梳子,兩隻枯手比劃著,“慢慢地就長大了,會說會叫會黏人,生得聰明伶俐又漂亮,學東西特別快,一教就會,看著就討人喜歡。我就想吶,這麼好的資質,別讓文~革給耽誤了”
話音漸低,枯手悄然繞至愛妻胸前,他附在她耳邊低語,曖昧暖香浮動,“教你那麼久,十四歲就知道爬師父的床,教壞你了。”
枯枝環繞在側,女人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