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君子殿屋簷上,花深裡一把拉著關何回位,低聲喝道:
“作甚麼?你瘋了是不是?這時候出去,生怕誰看不出你是個刺客呢?”
他冷聲道:“那人遲早都是要殺的。”
“是要殺,你急什麼。”花深裡冷哼,自知他心裡所想,“不過是一巴掌,一會子有的是機會討回來。”
聞言,關何輕抿了一下唇,袖下之手緊握成拳,沒再言語。
那邊的衛老九松活著手腕,眼神輕蔑,煞有介事地捏起奚畫的下巴。
“這巴掌給你個教訓。想糊弄老子上山,找機會溜掉去叫幫手來?門兒都沒有,再胡說八道,當心我擰斷你脖子!”
奚畫拼命把淚水忍了回去,轉眼看他:
“水三家傳的施工圖紙上的那四個字,日、由、中、山,是該倒著來看的,我在書院藏書閣裡找到了一張藏寶圖,上寫著有‘青山清,日月為明;骨中谷,白水成泉’兩句對子,寶藏當然是在白骨山裡,你若是不信,去找人尋那本書來一看便知。”
“放你孃的屁,人人都知道我衛老九不識字,你還和我扯什麼酸詩扯什麼對子!”他說完,拎起奚畫,拔刀就要砍。
“大哥!”
適才那假扮賴水三的山賊突然伸手攔住他,低聲道:“這丫頭有點本事,說不準她所言非虛呢?若是殺了,豈不是白白錯過機會?”
衛老九皺了皺眉,似在猶豫。
那人忙接著道:“咱們只需派十來人隨她上山便可,餘下的在此地候著,量這丫頭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來。”
衛老九摸著下巴想了一陣:“嗯,也有理……”
“那就你和老四他們帶幾個兄弟上去。”話語剛落,他轉念一想,若這幾個小子獨吞了財寶,卻又扯把子說沒找到,可怎麼是好。
“等等。”他改口,把手一揮,“老子和你們一起去!”
*
行在白骨山南面山上,早上走了一回,山上下山一趟,而今又走一回,奚畫本來體質就不強健,不過多時已然是累得疲軟,上氣不接下氣,腳步也越放越慢。
原以為這附近多少能碰得個砍柴打獵的,怎想時候偏晚,黃昏已至,一路上別說人,連鳥雀都沒見得一隻。
起初她本在前帶路,因速度太慢,最後倒讓衛老九幾人走在前頭,她在後指路。
“走快點!別慢慢吞吞的!”
背上給人推了一把,奚畫一個趔趄往前栽了幾步,好容易才穩住腳。
她除了早上吃了那幾根油條,午飯晚膳一頓都沒吃,到而今米水未沾,哪裡還有力氣走山道,只覺得頭暈眼花,加上天色漸黑,視線模糊,連路都有些看不清。
終於走到有情崖附近,衛老九在大石塊上舉目張望,回頭問道:
“丫頭,接著往哪兒走?”
奚畫有氣無力地抬起頭來,她兩手給人反綁著,只能努努嘴,輕聲道:
“朝北邊兒。”
於是一群人又開始陸陸續續向山下而行。
北面山地勢陡峭,砂石甚多,行路極難,偏生此時太陽也下了山,大約是走得匆忙,也未帶上火把,沒過多久便有幾人不小心滑倒的。
奚畫滿腦子在想如何脫身,正要走到白日裡撞見水三尸體之處,那前面卻隱隱傳來幾聲慘叫。
“怎麼了?!”衛老九反應甚快,拔出腰間佩刀警惕看著四周,“出了什麼事兒?都說話!”
四下裡只聽呻/吟不斷,因沒有火光,叢林茂密,完全不能明白身處之境。
覺察到身邊的自己的人馬在急劇減少,衛老九一咬牙,當即作出決定,轉過身一把拉著奚畫就往回走。
她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而後毅然決然道:“我不走!”
“你不走?信不信我現在就砍了你!”
“我走不動了……”這話絕對不是假的。
“廢話!走不動也得走!”
衛老九哪裡肯依,作勢就要上來拎她,奚畫只得拼命躲閃。
掙扎之際,她下意識地往後一退,怎知一腳踩了個空,毫無症狀的便從山上滾了下去。
她雙手被綁,連想抓住東西停下來也做不到,眼前止不住的天旋地轉,聞得重重一聲悶響,額頭在那樹幹上一磕。
奚畫登時連吭也沒吭聲,就暈了過去。
夜幕降臨,白骨山上喧鬧了瞬間,徒然安靜下來。
林中窸窸窣窣落下數道黑影,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