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
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竇昭站在車廂內,茫然四顧。
難道她記錯了?
或者是……妥娘說的根本不是事實!
※※※※※
父親遠行初歸,第一件事自然是去給祖父問安。
母親藉口要安排家宴,回了上房,把所有在上房當差的僕婦都叫到了廳堂。
“是哪個混賬東西告訴姐兒說的那些腌臢話?自己給我站出來!”她拍著桌子大發雷霆,“要是等姐兒指了出來,那可就不是到外院當差、罰幾個月月例的事!我要稟了老太爺,叫了人牙子來,把她賣到那窮山溝溝裡,一輩子也別想吃上個白麵饅頭!”
屋裡一片死寂。
桌上的茶盅被母親震得哐當直響:“好啊!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當我查不出來是不?姐兒這才幾歲,話都說不清楚,你們就攛掇著姐兒在我面前胡說八道。這要是姐兒再大些,豈不被你們給教唆壞了……”
竇昭由個小丫鬟陪著,坐在上房內室的熱炕上,不時地嘆口氣。
是她自己的主意,誰會跳出來承認啊!
但竇昭沒有為那些僕婦辯解。
她現在是個連話都說不好的孩子,以母親的認識,“父親帶了個女人回來”這樣無中生有的話自然是身邊的僕婦教的,她要是為那些婦僕辯解,母親只會更加懷疑有人居心叵測,,那些僕婦就更不容易脫身了。
她問身邊的小丫鬟:“你叫……什麼?”喉嚨還是像堵著了似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小丫鬟受寵若驚,殷勤地道:“回四小姐的話,奴婢叫香草。”
她道:“我要……妥娘!”
小丫鬟睜大了眼睛,好奇地道:“妥娘是誰?”
竇昭傻了眼。
有人高聲稟道:“七奶奶,七爺回來了。”
外面一陣響動。
母親語氣略帶幾分緊張地囑咐:“俞嬤嬤,你把四小姐屋裡的人先帶回去。四小姐今天晚上就歇在我這裡了。其他的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有個蒼老的聲音恭敬地應“是”。
然後又是一陣響動。
不一會,母親笑語嫣然地著陪父親走了進來。
見竇昭傻傻地坐在炕上,父親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
母親不好告訴丈夫竇昭受了人教唆,含含糊糊地笑道:“可能是玩得太累了,等會就好了。”
父親不再追問。
丫鬟們端著水、捧了香胰子進來,母親服侍父親淨面更衣,竇昭也被丫鬟抱了下去,梳洗換裳,一起去了祖父那裡。
祖父住在宅子的西邊,因中堂上寫了幅“鶴壽同年”的匾額,被稱做“鶴壽堂”。/
鶴壽堂屋前是水池假山,屋後是藤蘿花樹,是家中景緻最好的地方。
在竇昭的記憶中,她來過兩回鶴壽堂。一次是九歲的時候,祖父去世,按祖父的遺囑,靈堂設在鶴壽堂,她回來奔喪;還有一次是回來參加祖父的除服儀式。
兩次都鬧哄哄的,她甚至沒來得及仔細看一眼鶴壽堂。
這次夢中重回,她伏在母親的肩膀四處張望。
水池結了冰,假山蓋著雪,樹木已經凋零,藤蘿也不過是些枯莖,雖然一片蕭索,卻因佈局雅緻,難掩其明瑟。
她不由暗暗點頭。
難怪京都的那些老翰林提起祖父都誇他有才情。
只可惜祖父不耐煩仕途,三十歲不到就辭官回鄉做了田舍翁。
胡思亂想中,他們到了鶴鳴堂的門口。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笑吟吟地把他們迎了進去。
竇昭望著那美婦,兩眼發直。
她怎麼會夢到了丁姨奶奶?
要夢,也應該夢見她的祖母才是!
她可是從小跟著祖母長大的。
正想著,丁姨奶奶笑著上前捏了竇昭的小手,對母親道:“壽姑今天怎麼了?怏怏的,也不喊人……”
母親朝著丁姨奶奶使了個眼色,悄聲道:“等會和您說。”
丁姨奶奶會意,笑著抱過竇昭,陪著母親進了祖父的書房。
竇昭心裡亂糟糟的。
祖父年過四旬膝下依舊空虛,嫡祖母做主,給祖父納了兩房妾室。其中一位是丁姨奶奶,一位是祖母崔氏。丁姨奶奶和嫡祖母一樣,無出,祖母也只生了父親一個,他們這一房人丁並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