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蠕蠕而動的黑線出現在地平線上,不過多久,就擴大成排列嚴謹的黑色大軍。鐵甲弓刀,威風凜凜。這便是那支數次擊退東霖騎兵,饒是挑剔如她也不由得心生讚歎的琉月弓騎兵了吧。
琉月的人馬到了儀仗隊附近就停了下來,一輛裝飾大氣而精緻的馬車粼粼地從隊伍中駛出,一眾禮官恭謹地跟在馬車後面,車左側是一個文官模樣的年輕女子,右側則是腰挎金刀的將軍,模樣卻都熟悉,正是以前交過手的號稱琉月攝政王左右手的端木離、端木熙。
蘭若深吸一口氣,也踢馬緩步上前,行到馬車前方時,停了下來。
馬車簾輕輕掀動,一個人彎腰走了出來。披一件白貂大氅,戴一頂銀狐皮帽,膚色如溫潤的羊脂玉,帶著半透明的質感,通身銀雕玉塑,只有眉眼烏黑髮亮,顧盼神飛。
跟隨在蘭若身側的東霖臣子們幾不可聞地發出一陣驚豔的輕呼,音量不大,琉月的人聽不到,但近在咫尺的蘭若卻聽得真切。
她扯了扯嘴角,幾乎可以想象得出臣子們此刻心裡的感受。
這般一個似乎弱不禁風,又秀如堅玉,姿容堪比絕色男子的女人竟會是力抗東霖鐵騎、與東霖攝政王平分秋色的琉月大將軍!
她並沒有佩戴甲冑,雪白的大氅內露出紫紅色朝服的一角,不管什麼顏色都好,穿在她身上都好像很合適。紫紅色能彰顯她的尊貴,銀白色很適合陪襯她的優雅,一切都是那麼賞心悅目。像這樣重要場合時穿的精美朝服,卻絲毫搶不走她本人的風采。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卻透出一股逼人的氣勢,讓人無法將視線轉開。
蘭若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好久不見了,木將軍。”
“是啊,確實挺久的了,蘭將軍別來無恙?”
木蓮微微一笑,點頭示意手下人牽過馬來,撩起大氅一翻身躍上了馬。大氅撩起的瞬間,露出腰側的長劍,劍柄上的雕飾有如星宿執行,閃出深邃的光芒,正是那柄青鸞劍。
蘭若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又加深了些,也不再廢話,直接迎了木蓮,兩人並轡齊行,徑直往東霖皇宮而去。
東霖的小皇帝蘭戈,大概十三四歲,顯是長期由蘭若主持朝政的緣故,本身已對朝廷之事失了興致。在經過了雙方禮官有些冗長的祝詞和禮儀之道後,已是一副興致缺缺、頗有不耐之色的模樣。
一旁的丞相劉玉瑞看得有些不快,正想湊近了暗地裡提醒一下蘭戈。卻見木蓮站起身,示意手下抬上來數十個鑲金砌玉的大箱子,開啟來一看,珠光寶氣一下耀花了人眼。還有數不盡的綾羅綢緞,入手柔滑,即便是東霖手工最好的緞子也難及其一成!
東霖人生活向來缺乏精緻,別說一般百姓了,就算是皇宮貴族也鮮少見過如此頂級的繡緞、如此精美的珠寶,更別提那些數不勝數的金磚銀條了。後面幾個箱子則是裝滿了各類書籍,還有很多的包裝得非常嚴密的小綢包。
木蓮瞟見蘭戈滿臉喜色,拿著一匹雪緞反覆翻看的模樣,微微一笑,道:“此行來得匆忙,所帶薄禮還望皇帝陛下不要嫌棄。”
“不會、不會,木將軍真是有心了!”
蘭戈心情大好,剛想再說上兩句,就聽到劉玉瑞在一邊冷冷地道:“木將軍果然有心,我東霖也算堂堂大國,金銀珠寶什麼的卻是不缺,而且東霖人騎慣了馬,麻衣粗布最好,這綾羅綢緞可用不上!”
“劉丞相說的是,這些不過是閒時的玩意兒,在下真正的禮物是後面那幾個箱子。”木蓮邊說邊走到箱子前,道:“這是我琉月五千五百名各行各業的技師工匠們所精心編撰的書籍,其中記錄了數不勝數的工藝技巧和耕作技術。另外,這些綢包裡是精心挑選過後的三十餘種穀物種子,所有這些,都代表了我琉月的誠意,敬請皇帝陛下笑納!”
此話一出,不光蘭戈滿意得直點頭,就連劉玉瑞也不再吭聲,只是看著木蓮的眼光仍舊有些悻悻然。她看看一旁默不作聲的蘭若,卻發現後者只是怔怔地出神,視線一直停留在立在殿內的木蓮身上。劉玉瑞心裡一緊,越發的忐忑起來,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裡逐漸成形。
見蘭若也沒有任何不愉,蘭戈心下便有了主意,當即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木將軍太客氣了,你的誠意朕從未懷疑過!我東霖也一定恪盡地主之誼,務必要主賓皆歡!朕今日特備了宴席一桌,還請木將軍賞光!”
“陛下邀請,木蓮卻之不恭。”木蓮忙躬身施禮。
酒席設在一個波光粼粼的水上殿堂內,從寬闊的窗臺望去,湖面上不遠處有一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