蹺肯定是需要練的,足足一米高,腳踩在橫出來的一節小木樁上,固定了腳,綁了腿,初學者由別人扶著,好不容易站起來,扶著牆一下一下的挪,走的好的,那高蹺就跟長腿上了一樣,能跳能蹦還能扭。以往洪生都是敲鼓的,今年也不例外,樂生就跟在旁邊,看著他敲;相對於敲鼓,樂生更喜歡看別人踩高蹺,站在兩根木棍子上,還能又扭又跳的,神氣極了,於是拉著洪生教他學。高蹺往腿上一綁,樂生就樂出聲了,一手撐著洪生搖搖晃晃站起來,一手扶著牆開始試著邁步;這東西就是看著容易,真走起來,首先是膽怯,一下子多了一米長的半截子“木腿”,步子還沒邁,腿就開始抖上了;洪生一邊鼓勵傳授經驗,一邊張著雙手,隨時怕樂生摔倒了,不過樂生道是全程興致勃勃。
中午吃了午飯,碗筷一洗,樂生就急急的又把洪生拉去練高蹺了,站起來的時候,雖然還得洪生撐著,但扶著牆走基本上沒問題了,走上兩圈,樂生就興奮的讓洪生看。這時候,早之前在窯洞拽過樂生的小夥子踩著高蹺連扭帶跳的蹦了過來,這人小名兒喜子;喜子見著樂生便嚷道,
“樂生,敢不敢放開手走了?”
樂生看了看對方,嘗試著放了兩隻手,結果搖晃了兩下,把洪生給嚇得趕忙張開雙臂護著;喜子笑的可開心了,又說,
“樂生,你得這麼走,腿得一直動,不動準摔跟頭!”邊說邊還演示;樂生跟著對方動作,也這麼原地踏著小碎步,再放手時,雖然也搖晃了兩下,還是站住了;興奮的樂生,低著直衝著洪生笑,那笑容閃的洪生快睜不開眼了。
“樂生,我拉上你走兩圈你就會了!”喜子說著,上來拽了樂生胳膊,便準備帶著他走;樂生興奮勁兒沒過,膽子也大了,一手扶著牆,一手由喜子拽著,轉著牆邊就邁開步子走了起來,洪生緊張的跟著他身後,脖子一直仰著,手還一直張著;
“樂生,不要扶牆,我拉得住你,放開走才能走會了麼!‘耍紅火’的時候,可沒牆給你扶!”樂生此時已經完全信任喜子了,說著便放了手,就那麼由喜子拽著,竟然能從牆這邊走到了那邊;
“看哇,聽我的沒錯兒吧?這可好學了!”喜子拉著樂生,滿院子的走,結果樂生一個沒留神腳下,一腳踩到了一處不平整的小坑裡,還沒學會應變的樂生,“啊”了一聲,搖晃著就朝後倒去;喜子死死拽著沒撒手,但對方也是個大小夥兒,體重在那兒放著呢,就那麼把喜子扯著踉蹌著差點跟著摔了;不過樂生沒有摔到地上,因為高蹺還在那兒撐著呢,所以他是一屁股坐到了身後洪生的懷裡;嚇了一跳的樂生扭頭對上洪生驚魂未定的眼神,背後是對方踏實的胸膛,愣了愣神,竟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他一笑,喜子也笑了,邊笑邊說,
“樂生你運氣可好了,洪生哥在後頭接著你,我剛學的時候,屁股差點摔成四半,哈哈……”
聽了喜子的話,洪生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剛才的驚心被適時的化去了不少。知道洪生就在身邊,樂生膽子更大了,整整一個下午,那高蹺就能“長”腿上了,敢走還敢蹦。
正月十二這天,村裡要把會踩高蹺的再選出一部分,組成方隊開始正式排練了,以往參加過的,今年還參加的,先選出來,今年剛學會的,得看看走的怎麼樣,這時喜子一拉樂生說,
“村長,選樂生哇,樂生走的可好了!”
村長扭頭看著樂生,問,
“樂生,你想去了不?”
樂生看著洪生問,
“洪生,你去了不?”
洪生還沒回答,村長先開口了,
“洪生他是打鼓的,肯定得去了!”
“那我也去!”
“行,就算上樂生一個!”
正月十五這天早上,七點鐘人們就在大隊院裡集合了,前一天發的戲服都穿上,有扮老頭兒的,扮老太太的,扮媒婆的,扮書生的,還有人扮醜生的,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喜子前一天拿給樂生的是件小媳婦兒的紅棉襖,這紅棉襖一穿,胸前綁個塑膠娃娃,後面背個小籃筐子,遠遠一看,以為是誰家小媳婦兒回孃家了;踩高蹺的褲子都是統一的,長長的剛好把高蹺蓋起來,根據扮相的不同,褲子的顏色也不同;小媳婦兒配粉褲子,書生配綠褲子,老頭兒老太太配黑褲子,媒婆子配紅褲子,留下一件挑的沒人要了的,那就給“醜生”穿。到了鎮上統一的出發地,一村兒挨著一村兒,村裡人多的,那可就氣派了,光扛旗子的方隊就有二三十人;橋頭村雖然與鎮齊名,可惜只是個小村,不過大姑娘